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归寂灭墟
时空彻底扭曲、崩碎的失重感传来,仿佛灵魂被强行从一具使用了五十年的躯壳中剥离。那历经血火、已然适应了化神之力与元婴巅峰的感知,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与空洞感瞬间席卷全身。
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那毁灭终极的混沌虚无,而是那片熟悉的、由星陨阁残存力量构筑的静谧石台空间。玄龟老祖玄甲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盘踞在石台旁,仿佛他们之前的离开,仅仅是一瞬。
林霄与顾危踉跄落地,脸色皆是一白。
体内奔腾浩瀚的灵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金丹初期那相对“孱弱”的灵力流。神识范围急剧收缩,对天地法则的感应也变得模糊而遥远。尤其是顾危,从执掌生死、一念可决他人生死的化神巅峰,跌回需步步为营的金丹初期,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喉头一甜,几乎要喷出血来,又被他强行咽下,眸中闪过一丝暴戾与不适。
林霄同样感到极度不适。那种挥手间可推演万千变化、神识如星空般浩瀚的感觉消散,大脑仿佛被套上了一层厚重的枷锁,思维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身体也感觉格外“沉重”,远不如元婴道体那般轻灵通透。
“感觉如何?”玄甲老祖浑浊的目光扫过二人,声音平淡,似乎对他们的状态毫不意外,“镜花水月,终究是虚。所得在心,不在力。”
它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两人心头。
是啊,他们早已知晓这个结果。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这从云端跌落凡尘的巨大反差,又是另一回事。这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来调整心态,适应这“真实”的、弱小的自己。
“多谢前辈提醒。”林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开始运转《星霜冰魄诀》,熟悉着这具“久违”的身体和灵力。冰凉的灵力流过经脉,带来一丝真实的触感,也让他纷乱的心绪逐渐沉淀。那些关于阵法、丹药、符文的海量知识依旧清晰地存储在识海,这是真实的收获,给了他最大的底气。
顾危闭目凝神,体内《枯木逢春诀》与《万古长青诀》缓缓运转,生死道韵虽远不如化神时磅礴,但其本质的玄奥却未曾改变,甚至因这五十年的极致感悟而更加纯粹。他感受着金丹内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与死气,如同野火燎原后的种子,深埋地下,等待新生。他需要时间,将那些巅峰的战斗经验与本能,重新铭刻进这具金丹初期的身体。
就在两人努力调整状态,适应修为“倒退”的现实时——
“咔…咔嚓……”
一阵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自脚下传来。
两人猛地低头,只见他们立足的、那由星辰核心铸造的古老石台,其上原本流淌的柔和星辉正急速黯淡,一道道清晰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整个石台空间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
玄甲老祖霍然抬头,浑浊的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带着一丝惊怒与了然:“时空回响……负荷过重……核心……要坍塌了!快走!”
它话音未落,整个石台轰然崩塌!无数星辰碎片四散飞溅,空间通道变得极不稳定!
玄甲老祖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绽放出浩瀚的玄奥光芒,强行撑开一条通往寂灭幽墟外界的通道:“离开这里!”
林霄与顾危来不及细想,毫不犹豫地化作两道流光,冲入了那不稳的通道之中。
在身影没入通道的最后一刻,林霄回头,只见那承载了星陨阁最后希望与传承的石台空间,在无尽的尘埃与星光碎片中,彻底湮灭。玄甲老祖的身影也被那毁灭的光芒吞噬,不知生死。
……
熟悉的、带着腐朽与死寂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
两人跌落在寂灭幽墟那荒凉而危险的土地上,身后是那片他们刚刚逃离的、正在缓缓平复的空间乱流区域。石台,连同那片时空回响,彻底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
修为仅是金丹初期。
却在危机四伏的寂灭幽墟。
想要活下去的心变得更加迫切,前方的唯一道路只有不断变强。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因力量落差而产生的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万古血火洗礼后沉淀下的冰冷与坚定。
“需要资源,尽快恢复,并提升实力。”林霄言简意赅。他的知识库是满的,但要将知识转化为实际的战力,需要资源来实践、来支撑。
“嗯。”顾危点头,目光扫过幽暗的四周,感应着空气中流动的稀薄灵气与隐藏的杀机,“这寂灭幽墟,本身便是宝库与坟墓。”
五十年的战场经验,让他们对资源的嗅觉和判断力远超寻常金丹修士。他们不再停留,收敛气息,如同两道幽影,开始在这片破碎的世界里,搜寻着一切可用于提升的灵草、矿物、乃至……猎杀那些盘踞的妖兽,夺取其妖核与精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