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练兵的结束,标志着墟魔领的魔军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如今的他们,不再是依靠阵法与血勇固守家园的哀兵,而是一支真正经历过血火淬炼、能够在最恶劣环境中生存并战斗的钢铁雄师。军魂已然稳固,意志坚如磐石,只待利剑出鞘,饮血杀敌。
然而,作为这支魔军灵魂的凌天,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实力与即将面对的敌人之间的差距。幽煞本体,神域更强的存在,乃至那神秘莫测、囚禁着母亲的魔渊禁地……都需要他拥有更强大的个人实力作为支撑。合体中期,即便他战力远超同阶,依旧不够!
他需要突破,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统帅大殿深处,凌天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幽影在殿外护法。他盘膝坐在由星辰暖玉铺就的修炼静室中央,身前悬浮着三样物品:散发着柔和星辉与古城气息的归墟令,幽光内敛、死寂沉重的寂灭魔碑(已化为烙印,但其本源意韵可引动),以及那枚虚幻却联系着整个魔军意志的暗金色军魂符印。
他的目标,是借助这三者之力,引动更深层次的归墟本源,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淬体,冲破合体后期的壁垒!
“归墟,乃万物终结与起始之地,蕴含毁灭与新生之机。”凌天回忆着星澜传递的感悟,以及自己引动归墟本源时的体会,“寂灭,是终结的体现;星辰,蕴含着新生的力量;而军魂意志,代表了不屈的‘存在’本身。以意志为引,以寂灭为锤,以星辰为薪,引归墟之火……淬我凡骨魔躯!”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构想。归墟本源之力,浩瀚无边,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彻底归于虚无的下场。但他没有退路,也不想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首先,他沟通了识海中的军魂符印。
“魔军意志……聚!”
无声的呼唤通过符印传出。刹那间,远在魔宫各处休整、操练的魔军将士,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牵引力从统帅大殿深处传来,那是他们的少主,在呼唤他们的力量。
没有犹豫,没有保留。所有魔修,无论是星陨、破军这样的将领,还是最普通的士卒,都在这一刻,放开了心神,将自己最精纯的战意、最坚定的信念,毫无保留地灌注到那无形的军魂链接之中!
“嗡——!”
凌天识海中的军魂符印骤然光芒大放,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和璀璨!磅礴而纯粹的意志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不仅补充着他之前消耗的心神,更形成了一层坚韧无比的“意志屏障”,护持着他的神魂核心。这是万千袍泽的信任与寄托,是他敢于行此险招的最大底气!
紧接着,他左手手背上的寂灭魔碑烙印幽光暴涨!一股冻结万物、终结一切的沉重意韵弥漫开来,并非向外攻击,而是向内收敛,覆盖在他的肉身与经脉之上。他要以寂灭之力,作为对抗归墟本源毁灭性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是“锻造”他躯体的“铁锤”。
右手星辰魔碑烙印随之亮起,温润的星辰光辉流淌,蕴含着生机与指引的力量。它将作为“薪柴”,在淬炼过程中提供必要的生机与修复,引导力量归于正途。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归墟令上。
“以吾之意志为引……以万千袍泽之念为盾……请归墟……淬我魔躯!”
他低喝一声,将凝聚了军魂之力的神念,混合着自身精纯的皇族魔元,猛地注入归墟令中!
“铮——!”
归墟令发出清越的鸣响,其上那个古老的“墟”字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旋转。一股远比上次更加深邃、更加原始、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虚无”之力,被缓缓引动,自虚无中渗透而出,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从他身体内部的每一个微粒中,被唤醒!
归墟,并非遥远的存在,它存在于万物之中,是最终的归宿。
“呃啊——!”
就在这股“虚无”之力被引动的刹那,凌天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无法形容这种痛苦!那不是血肉被撕裂,不是经脉被撑爆,而是……“存在”本身正在被瓦解、被审视、被重塑!
在他的感知中,他的身体不再是由血肉筋骨构成,而是化为了无数微小的、闪烁着各种属性光芒的“粒子”。这些“粒子”,有的代表着《血煞炼体术》淬炼出的气血之力,有的代表着《焚天战法》凝聚的战意之火,有的代表着《星辰御魔经》修炼的星辰魔元,更有《无相魔功》与《万化吞天诀》吞噬融合的各种杂乱能量属性……
而此刻,那源自归墟本源的“虚无”之力,如同无形的火焰,蔓延至每一个“粒子”。在这“归墟之火”的灼烧下,那些原本稳固的“粒子”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其表面附着的杂质、不同能量属性间存在的细微排斥与不谐,都被无情地剥离、焚毁!
这过程,如同将一块蕴含无数杂质的粗铁,投入熔炉,重新熔炼!
“寂灭……镇压!”
凌天强忍着灵魂都被撕裂的痛苦,疯狂催动寂灭魔碑的力量。那沉重的寂灭意韵如同冰冷的铁锤,伴随着归墟之火的灼烧,一次次地“捶打”着那些变得不稳定的“粒子”,将其中不谐的结构强行碾碎,将逸散的精华强行凝聚!
每一次“捶打”,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和部分“粒子”的彻底湮灭。但他的肉身,在军魂意志的护持下,在星辰之力的修复下,顽强地维持着最基本的形态,并在这种毁灭与重铸的循环中,发生着本质的变化。
那些被剔除的杂质,是往日修炼中无法察觉的暗伤,是吞噬异种能量残留的隐患,是功法运转不够圆融产生的滞涩。此刻,它们被归墟之火焚尽,被寂灭之锤砸碎。
而保留下来的精华,那些最本源的、属于他自身皇族血脉的、经过千锤百炼的魔元与意志,则在归墟之火的煅烧和寂灭之锤的锻造下,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彼此之间的融合也变得更加完美。
他的骨骼,在毁灭与新生中,染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泽,其上隐隐有微缩的归墟符文与星辰轨迹自然生成,坚不可摧。
他的经脉,被拓宽了数倍,变得更加柔韧,能够承受更狂暴的能量冲击,内壁闪烁着寂灭的幽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异种能量。
他的血液,如同流淌的暗金色岩浆,每一滴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与恐怖的魔威,其中仿佛有微小的星辰在生灭。
他的皮肉,看似与往常无异,但其密度和强度已然提升了数个档次,寻常法宝难伤分毫,更自带一股归墟般的包容与寂灭般的防御意韵。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积累,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从“凡骨”向着真正意义上的“魔尊之躯”的进化!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静室之内,凌天的身体被一团不断生灭的、混沌色的光芒所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形,只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法则变迁。时而归墟的虚无意韵占据上风,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乌有;时而寂灭的沉重镇压一切,令光芒凝固;时而又有点点星辰亮起,带来生机与指引;更有一股不屈的集体意志始终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固着核心。
幽影守在静室外,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通过道侣之间微妙的心灵联系以及那静室内不断传出的、让她都感到灵魂战栗的波动,她能想象凌天正在经历何等凶险的煎熬。她紧握着无光之牙,指节发白,心中充满了担忧,却也只能默默守护。
一天,两天,三天……
当第七天来临之时,静室内那混沌色的光芒骤然向内收敛,所有的能量波动与法则意韵都消失不见,仿佛彻底归于平静。
幽影心中一紧,正要上前查看——
“轰!!!”
一股远超合体中期,甚至隐隐凌驾于普通合体后期之上的磅礴气息,猛地从静室内爆发出来!气息之中,混合着归墟的深邃、寂灭的沉重、星辰的璀璨以及一股万魔朝拜般的无上威严!
静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凌天缓缓从中走出。
他的容貌未有太大改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的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而此刻,他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归墟之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眼眸开阖间,仿佛有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景象闪过,目光所及,连空间都微微扭曲。
他的皮肤之下,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转动,那是高度凝聚的魔元与淬炼到极致的肉身本源。举手投足间,不再有强烈的能量外泄,却给人一种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沉重感。
合体后期!水到渠成!
不仅如此,经过归墟本源的彻底淬炼,他的混沌魔元品质提升了数倍,总量更是暴涨!肉身强度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足以硬撼同阶法宝!神魂之力更加凝练,对法则的感知,尤其是对空间、寂灭、归墟之力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若是再面对幽煞的“暗影吞噬”或者那四翼能天使的“神圣裁决”,绝不会再那般狼狈,甚至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凌天!你成功了!”幽影惊喜地迎上前,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美眸中异彩连连。
凌天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自信与沉稳:“嗯,侥幸功成。辛苦你了。”
就在这时,星陨、墨渊等人也被这股强大的突破气息惊动,纷纷赶来。感受到凌天身上那截然不同的威压,众人皆是又惊又喜。
“恭喜少主(领主)突破!”众人齐声恭贺,由衷地感到高兴。少主的实力越强,墟魔领的未来就越光明。
“少主,您此次突破,气息之雄厚,法则之深邃,远超寻常合体后期,真是可喜可贺!”星陨赞叹道。
墨渊仔细观察着凌天,抚须道:“少主此番淬体,似乎并非单纯境界提升,更似脱胎换骨,生命本源都得到了升华。老朽能感觉到,您与这墟魔领的土地,与那归墟万魔阵的联系,似乎也更加紧密了。”
凌天点了点头,道:“略有感悟。归墟淬体,去芜存菁,确实收获匪浅。”他没有详细解释过程,那其中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
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既已突破,魔军亦已成型。是时候,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望向了暗影魔域的方向。
“幽煞上次败退,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他再次打上门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目标——暗影魔域外围据点,‘阴影裂隙’!”
主动出击!兵锋直指暗影魔域!
众人闻言,非但没有惧意,反而一个个战意高昂!经过虚空练兵的淬炼,他们早已渴望一场真正的、酣畅淋漓的对外征战,来检验这支新生魔军的真正锋芒!
“谨遵少主(领主)之命!”
众人领命,纷纷离去,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出征事宜。
静室之外,只剩下凌天与幽影。
“要开始了吗?”幽影轻声问道,她知道,凌天选择暗影魔域作为第一个目标,不仅仅是为了削弱幽煞,更是为了她,为了救出她被囚禁的父母。
凌天揽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嗯。是时候,去讨还一些旧债了。救出伯父伯母,踏平暗影魔域,然后……剑指神域,接我娘回家!”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力量。
归墟淬体,魔躯初成。利剑已砺,只待饮血。
墟魔领的战争机器,第一次,将它的锋芒,主动指向了外部的敌人!
一场席卷万界坟场的风暴,即将由凌天亲手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