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浮生若梦，镜花水月
万象星宫内院大比，最终决战！
星的对手，是号称内院金丹境第一人的 “星无痕” 。他并非寻常修士，而是身负罕见的 “星辰道体” ，举手投足间皆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修为已达金丹大圆满的极致，半步元婴，其实力深不可测。
前期的战斗，堪称惨烈。元手段尽出，【黑袍女帝相】的帝威虽能短暂抗衡星无痕引动的星辰法则，但对方对星辰之力的掌控已近乎本能，浩瀚星力如同无穷无尽，不断消磨着她的力量。【沙场女卒相】的悍勇、【江湖侠女相】的凌厉、【玄冥女帝相】的死寂……诸多变化在绝对的力量与完整的法则面前，皆被一一压制、击破。
混沌万相金丹光芒黯淡，元浑身染血，青衫破碎，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若非【黑袍女帝相】的核心统御力强行维系，她的道基恐怕早已崩溃。
“没用的。”星无痕立于星空之下，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仿佛对应周天星辰，熠熠生辉，声音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你的道虽奇，却失之散乱，未成体系。在真正的星辰大道面前，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他抬手虚按，仿佛执掌星河：“星辰寂·万物归尘。”
刹那间，元感到周遭的空间彻底凝固，时间仿佛停滞，唯有那毁灭性的星辰之力，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向她碾压而来！这是超越了技巧、超越了变化的绝对力量，是法则的终极体现！
意识在庞大的压力下开始模糊，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青衫仗剑的意气，宫装华贵的雍容，幽冥死寂的冰冷，铁血沙场的惨烈，灵巧刺绣的专注，魅惑舞姿的妖娆，书卷智慧的沉静，家国重任的威严，弄潮逐浪的自在，洞察财富的睿智，春华秋实的满足，草原高歌的自由，雪山虔诚的纯净，破庙孤绝的坚韧，乃至最终统御万法的帝威……
一切的经历，一切的情感，一切的“相”，此刻在毁灭的终点，仿佛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纱幔。
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在哪里？
这轰轰烈烈的道途，这百态纷呈的人生，是否也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
一种极致的荒谬感与超脱感，在她濒临破碎的心神中滋生。
就在星辰之力即将把她彻底湮灭的刹那，她放弃了所有抵抗，放弃了帝相的统御，放弃了混沌的包容，任由自己的意识沉入那无边无际的、由过往记忆与情感构成的幻梦之海。
她的身体在现实中变得虚幻、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但她的神魂深处，一点灵光却于无边梦境中骤然亮起！
那一点灵光，映照出元宵佳节，万千花灯如星河坠地的璀璨；映照出深闺少女，对镜试穿云裳锦衣的憧憬；映照出戏台之上，水袖翩跹演绎的悲欢离合；更映照出她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所扮演的，那一个个或真实、或虚幻的“角色”与“人生”……
万华流转，不过一梦。
浮生百态，皆为戏影。
一种超越了具体情绪、具体属性的道韵——“梦” 之道韵，于这生死虚实之间，悄然圆满！
现实中，星无痕那足以湮灭万物的星辰之力，轰然落下！
然而，预想中元形神俱灭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毁灭性的力量，竟如同穿透了一道水中月、镜中花，从一道变得如梦似幻的身影中穿过，轰击在星台禁制上，引发剧烈震荡！
星无痕瞳孔骤缩！
只见星台中央，元的身影重新凝聚。但她已不再是青衫染血的模样，也非黑袍帝君的威严。
她身着一袭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华美与虚幻的流光溢彩长裙，裙摆如同由无数绽放又湮灭的花灯与流转不定的云霞织就，色彩迷离，时刻变幻。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梦影面纱，唯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那双眼眸不再蕴含任何具体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深邃与空灵，仿佛映照着众生梦境。
她赤足悬浮于空，足尖轻点虚空，便荡开一圈圈如梦似幻的光晕。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笙歌管弦之音，又似有万千生灵的呓语呢喃。
【花灯云裳梦影相】，于虚实生死间，如梦初醒，降临尘寰！
此相一成，元的存在本身，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介于真实与梦境之间。她即是“梦”的化身！
星无痕那无往不利的星辰法则，轰击在她身上，竟有大半力量被“虚化”，如同击打在空处！而她的存在，却又真实不虚地影响着现实！
“幻术？不对！这是……梦之法则？！”星无痕终于色变，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甚至法则之力，在靠近元时，都会受到一种奇异的干扰，变得不那么“真实”。
元（此刻已是梦影之身）并未回答，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对着星无痕，如同邀请入梦的仙子，柔声道：
“浮生万千，不过大梦一场。”
“师兄，可愿入我浮生若梦境一游？”
话音未落，以她为中心，整个星台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坚固的星台化作了元宵灯会的长街，璀璨星辰化作了漫天飘飞的花灯，肃杀的战场化作了演绎悲欢的戏台……现实与梦境的边界被彻底打破！
星无痕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繁华似锦、却又虚幻莫名的街市之中，周围是熙攘的、面目模糊的人群，耳边是喧嚣的、听不真切的市井之声。他强大的星辰道体与神识，在这梦境之中，竟感到了一丝无力，仿佛有力无处使！
“雕虫小技！给我破！”他怒吼，引动周天星力，欲要撕裂这重梦境。
星辰之光如利剑斩落，眼前的街市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
然而，破碎的景象之后，并非回归现实的星台，而是另一重梦境——是他幼年于宗门苦修时，对浩瀚星空产生第一缕向往的那个夜晚；是他第一次历练受伤，于荒野中仰望星空寻求慰藉的场景；是他道心初成，立志以星辰为道的瞬间……
浮生若梦境，映照的并非固定的幻象，而是直指入梦者内心最深处、最难以割舍的记忆与执念！一层又一层，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星无痕被困在了属于自己的“浮生若梦”之中！他每一次以力破梦，消耗的不仅是法力，更是心神！而元的身影，则在重重梦境之间穿梭，如同梦境的主宰，时而在花灯下对他浅笑，时而在戏台上演绎着他的过往，时而又化为他记忆中的某个重要之人……
“醒来！这都是假的！”星无痕道心剧烈动摇，他开始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他的星辰法则在这纯粹的心象世界中，威力大减。
而在外界观战者眼中，只看到星无痕突然僵立在星台上，面容时而迷茫，时而痛苦，时而愤怒，周身星力狂暴四射，却仿佛在对着空气疯狂攻击。而元的身影则变得飘忽不定，如同笼罩在万花筒般的瑰丽光晕中，如梦似幻。
“发……发生了什么？”
“星无痕师兄好像陷入幻境了！”
“这不是普通的幻术！我感觉我的神识探过去，都有种要沉沦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星无痕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中的疯狂与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一丝恐惧。他强行以道心撕裂了最后一重梦境，回归“现实”，但气息已衰败到了极点，神魂受损严重。
他看向不远处，那静静悬浮、周身流转着花灯云裳梦影的元，苦涩地开口：“我……输了。”
他输的不是力量，而是败给了那无孔不入、直指本心的“梦”。在元的浮生若梦境中，他直面了自己道心上最细微的瑕疵与执念，道心已损，再战无意。
元的梦影之身缓缓凝实，斑斓的光晕收敛，那袭华美虚幻的长裙与面纱悄然隐去，重新显露出她原本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显然维持此相对她的负担也极大。
“承让。”她声音微哑，却带着一丝如梦初醒的透彻。
裁判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高声宣布，声音传遍整个星宫：
“本届内院大比，最终胜者——元！”
万相道基之上，一道最为瑰丽而虚幻的烙印缓缓浮现。那是一个身着流光溢彩长裙、立于万千花灯与云霞之中的朦胧身影，她似笑非笑，似醒非醒，脚下是破碎的镜花水月，身后是浮生万象的缩影。
【花灯云裳梦影相】，成！
此相，并非追求极致的攻击或防御，而是掌控“虚实”、“梦境”的至高奥义，能引动心魔，编织幻境，于无声无息间瓦解对手战意，直指道心本质！
元立于星台之巅，接受着无数道混杂着震惊、敬畏、崇拜、复杂的目光。
她以一场如梦似幻的胜利，登顶内院金丹之巅！
她的万相之道，于此刻，绽放出了最为绚烂夺目的光彩。
而她知道，这场大梦，方醒。真正的道途，仍在脚下，延伸向那更为广阔的诸天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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