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仙音渺渺,万相破障
元以五行轮转之巧,破去石敢当引以为傲的玄龟防御,其名声在内院已是如日中天。如今,她已被视为有实力冲击前十甚至更高排位的强劲黑马。
第四轮抽签,她的对手,是一名怀抱古琴、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苏浅。
苏浅,金丹后期,在内院有“琴仙子”之称。其音律之道已臻化境,一曲《红尘劫》可引动心魔,乱人道基;一曲《碧海潮生》可化虚为实,引动天地之力攻伐。她并非依靠蛮力,而是以音入道,攻心为上,手段莫测,极难对付。
“甲子伍拾贰号星台,元,对苏浅!”
星台之上,苏浅盘膝而坐,古琴横于膝上,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未成曲调,已有清冷孤高的意境弥漫开来。她抬眼看向元,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元师妹,请小心了,我的琴音,恐扰清听。”
元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变异域舞姬相】类似,却又更为纯粹、更为高渺的精神力量。她神色凝重了几分,微微颔首:“师姐请。”
苏浅不再多言,指尖轻拨。
“铮——”
一声清越琴音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星台上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元只觉得周遭景象微微扭曲,心头莫名泛起一丝烦躁,体内真元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这还仅仅是起手式!
【书香闺秀相】 的“慧心通明”自动运转,帮她稳住心神,分析着这音律的奥妙。她发现,这琴音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引动情绪,干扰能量运转,甚至……在悄然编织一个基于声音的“领域”!
“不能让她将曲子弹完!”元瞬间明悟。音律之道,讲究起承转合,一旦让对方将意境完全展开,形成音律领域,自己将极为被动。
她身形一动,【游龙惊鸿步】施展,欲要近身打断。
然而,苏浅指尖连弹,琴音陡然变得急促!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无数道无形音刃伴随着惑乱心神的旋律,如同疾风骤雨般向元笼罩而来!这些音刃并非实体,却锋利无比,专伤神魂与经脉,更带着强烈的情绪冲击,愤怒、悲伤、狂喜、恐惧……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试图淹没元的意识。
元前冲之势受阻,周身混沌真元鼓荡,形成护罩,将大部分音刃挡下,但那无孔不入的情绪冲击却让她眉头微蹙。
“没用的。”苏浅声音清冷,指尖不停,“琴音一起,便已自成天地。你的挣扎,只会让这红尘劫曲更加激烈。”
果然,随着元的抵抗,那琴音越发高亢激越,引动的情绪风暴也更加猛烈。星台之外,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已然露出痛苦之色,不得不运功抵抗余波。
元陷入音律领域的包围,如同陷入泥沼,动作越发迟缓,心神动荡。她尝试切换【玄冥女帝相】以死寂之意对抗,却发现这琴音并非单纯的负面情绪,其中竟也夹杂着引人向善、让人沉沦的“美好”幻象,冰心诀效果大打折扣。
【沙场女卒相】的铁血煞气虽能短暂冲散部分音刃,却难以持久,且对那变幻莫测的情绪冲击效果有限。
【边疆公主相】的言出法随或许能破,但对方琴音流转极快,领域已成,强行以“律令”对抗,消耗巨大且未必能一击奏效。
台下观战者皆屏住呼吸。
“琴仙子的音律领域太可怕了,一旦陷入,几乎无解!”
“元师妹似乎被克制了,她的多种手段在音律面前都难以发挥。”
“难道黑马之路要止步于此?”
就在众人以为元将要落败之时,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音律……亦是道的一种。既然无法以力破之,那便……以道融之!”
她忽然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微微闭上了双眼。周身那对抗音刃的混沌真元护罩悄然散去,任由那蕴含着各种情绪力量的音波穿透身体。
“她放弃了吗?”有人惊呼。
苏浅也是微微一怔,琴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然而,下一刻,她骇然发现,那些侵入元体内的音波与情绪力量,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破坏其经脉、引动其心魔,反而像是……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不,并非消失!
元的体内,混沌万相金丹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那枚金丹,仿佛一个无底洞,又像是一个最包容的熔炉!
喜、怒、哀、乐、爱、恶、欲……红尘百态,万千情绪,皆是“相”的一种!
碧海潮生、金戈铁马、空谷幽兰、市井喧嚣……天地万音,亦是“道”的一种!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她的混沌万相之道,其核心便是“包容”与“演化”!这音律之道,这情绪之力,对她而言,并非毒药,而是……养分!
在苏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元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无比清澈,又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的情感,最终归于一片混沌的平静。
她看着苏浅,微微一笑,竟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虚空盘坐,以指代笔,以神为弦,轻轻一“拨”!
没有琴,却仿佛有天地为琴!
没有弦,却仿佛有法则为弦!
“嗡——”
一声并非真实、却直接在所有人神魂深处响起的道音,悠然荡开!
这声音,初听如同【昆仑圣女相】 的圣歌,洗涤心灵;再听又似 【草原牧羊女相】 的长调,自由辽阔;细品之下,竟隐隐包含了苏浅琴音中的部分意境,却又超脱其上,带着一种洞悉红尘、我自岿然的混沌真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万相之道,包容演化其音!
苏浅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音律领域,被这道混沌道音侵入,瞬间如同被投入异物的精密仪器,节奏大乱!她闷哼一声,指尖下的琴音变得杂乱无章,再也无法维持领域的稳定!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古琴,气息急剧衰落。音律之道被强行打断,反噬之力让她瞬间受创!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青衫女子,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茫然:“你……你究竟是何人?怎能……怎能包容我的红尘道音?”
元缓缓起身,周身那玄妙的道音涟漪缓缓平息。她平静道:“师姐的音律之道精湛绝伦,小妹佩服。只是,万般音律,皆在红尘之中。而红尘万象,皆在我道之内。”
苏浅闻言,怔然良久,最终苦涩一笑,抱起受损的古琴:“我输了……心服口服。”
“承让。”
裁判长老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甲子伍拾贰号星台,元,胜!”
台下,已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着那个再次轻松取胜的青衫女子,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的道,究竟能包容多少东西?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元感受着混沌金丹因吸纳了部分音律道韵而更加活泼的气息,目光投向了星台更高处。
接下来的对手,恐怕不会再给她这般“汲取养分”的机会了。
真正的硬仗,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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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