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眼看着这主仆二人一个推诿,一个求饶,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耗尽了。
他厌倦了这拙劣的表演。
“邱婉柔,”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不再带有丝毫温度,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朕,不是傻子!”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那强大的帝王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你以为,为何后宫这许多女子,几年都无人有所出?为何偏偏在你这里,就突然有了‘喜讯’?
你真当朕,对这后宫之事,一无所知?你真以为,这偌大的皇宫,有什么阴私龌龊,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邱婉柔的心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原来……
原来他都知道!
邱婉柔突然瘫软在地,凤冠歪斜,珠翠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她破碎的美梦。
她眼神空洞,带着一丝茫然和绝望。
原来,这么多年来,后宫女子不孕,根本不是什么天意,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精心的布局!
他用所谓的宠爱作为诱饵,让她放松警惕。
一步步走进他设下的陷阱。
什么宠爱,什么真心,全部都是他的骗局!
她看向皇帝,那个往日里对她温柔体贴、百般宠爱的男人。
此刻面容冷漠,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那一刻,邱婉柔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陌生得让她心悸。
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浓情蜜意,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
原来,这么多年都是这个男人精心的布局。
什么宠爱,什么真心,全部都是他的骗局。
“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嘶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邱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我入宫以来,处处谨小慎微,对你倾心相待,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皇帝丝毫没有怜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如霜:
“为何?那就要问问你们邱家,当初是为何将你送进宫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们邱家手握兵权,野心勃勃,以为送个女儿入宫,就能母凭子贵,日后操控朝政?朕告诉你,邱婉柔,朕早就看穿了你们的伎俩!”
邱婉柔浑身一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此言一出,邱婉柔彻底明白了。
什么情爱,什么恩宠,全都是镜花水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皇帝早已对势力膨胀、心怀异志的邱家不满。
而她,不过是皇帝用来麻痹邱家、引君入瓮的一枚棋子!
他冷眼看着她,甚至可能是暗中推动着她,一步步走向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的得宠,她的怀孕,都是皇帝用来麻痹邱家,并最终给予致命一击的筹码!
巨大的绝望和悔恨淹没了她,让她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好狠的心……”她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恨意。
皇帝似乎不愿再与这肮脏的一切多费唇舌。
他漠然转身,不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用清晰而冷酷的声音下达了裁决:
“颂贵妃邱氏,秽乱后宫,意图混淆皇家血脉,罪大恶极,即日起,削夺封号,赐一碗堕胎药,打入冷宫,永不复出!”
冰冷的旨意如同最终的丧钟。
随即,他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卢嬷嬷和地上仅存一息的胡亭,如同在看两件废弃的垃圾:
“至于这两人,拖出去,直接打死,扔出宫去,不得入葬!”
“喏!”
殿外候命的侍卫应声而入,动作迅捷而粗暴,没有丝毫迟疑。
“陛下,饶命啊!邱婉柔,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和我儿子!”
卢嬷嬷一边被拖走,一边疯狂地嘶吼着,声音凄厉,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原本昏死的胡亭,或许是被母亲凄厉的哭喊刺激,竟也发出微弱的、含混不清的求饶声。
很快,殿内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邱婉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地上散落着凤冠、珠翠和点点血迹,衬得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愈发冰冷和阴森。
卢嬷嬷的指责她仿佛没有听见,皇帝的绝情她已然麻木。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金碧辉煌的穹顶,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侍卫的动作雷厉风行,哭嚎声、求饶声、拖行声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殿外。
偌大的宫殿,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熏香依旧在无声燃烧,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皇帝独自立于殿中,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他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四角天空,目光幽深。
解决了一个邱婉柔,拔除了宫内的一个钉子,但前朝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邱家……以及那些与邱家牵连甚深的藩王……
······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停在了夏府后门。
车帘掀开,夏月姝扶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夏今安走了下来。
昨夜并未睡好,夏月姝的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依旧神色平静,眼神锐利。
“妹妹,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昨日之事,就当是一场噩梦,忘了吧。”
夏月姝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夏今安点了点头,眼眶微红。
昨日的经历,如同一场惊涛骇浪,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若不是夏月姝及时赶到,她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姐姐,谢谢你。”
她哽咽着说道。
“跟姐姐客气什么。”
夏月姝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
“进去吧,府上的人还在等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
夏今安再次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夏府后门。
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夏月姝才松了口气,转身登上马车,吩咐车夫:
“回府。”
辰王府今日一早被森严的禁卫军团团围住,铁桶一般,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联系。
京城的气氛,因为辰王府的变故而变得异常凝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