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袁绍“扬威将军”的封赏(虽然是虚的),张承感觉自己的腰杆在渔阳郡内外都硬气了不少。走在街上,看着日渐繁华的市集,听着商贩们带着口音的“华将军”、“太守大人”的招呼声,他偶尔会产生一种“老子真是个治理天才”的错觉。
当然,错觉终究是错觉。真正让渔阳郡这台破旧机器勉强运转起来的,是田楷和他手下那群被半强迫拉来的士族子弟,以及张承那套“商业兴邦”的野路子。
“英雄血”的名声,随着甄家商队的南来北往,以及那些草原胡商的口口相传,已经隐隐有成为“北方第一名酒”的趋势。虽然口感依旧烈得能让初尝者怀疑人生,但那股子烧喉穿肠的霸道劲儿,偏偏就对了乱世中军汉和草原豪杰们的胃口。订单雪花般飞来,酿酒坊日夜不停地运转,依旧供不应求。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以及成群的牛羊马匹,源源不断地流入渔阳的府库。
盐场在张承“集中晒盐”、“改进过滤”的瞎指挥下(主要靠工匠们自己摸索),产出的盐虽然依旧带着点苦味,杂质也多了点,但产量确实上去了,成本也降了下来。除了供应本郡和军队,还能拿出一部分卖给甄家,甚至偷偷走私给北边的胡人(换马)和南边的…… whoever needs it(换粮)。
铁器工坊则重点打造农具和…… 马蹄铁、马镫、高桥马鞍。张承对骑兵有着执念,深知在这北方平原,有了强大的骑兵,进可攻退可守,还能去草原上“友好交流”。他偷偷摸摸地把马蹄铁和马镫先给自己的亲卫骑兵装备上,看着他们在马上如履平地的矫健身姿,张承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张承站在郡守府后院,看着那几处日夜冒着不同气味烟雾的作坊,感慨万千,“等老子把‘渔阳军工’和‘渔阳酿酒’的品牌打响,何愁不能雄起?”
【系统提示:(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检测到宿主领地手工业及商业规模持续扩大…科技树出现非典型性分叉…任务进度缓慢而稳定提升…望宿主保持…呃,这种独特的发展模式。】
张承:“统子哥,你刚才是不是卡壳了?是不是被我的发展速度震惊了?”
系统:(沉默,假装掉线)
然而,繁荣的背后,新的烦恼接踵而至。
首先是“技术爆炸”带来的管理混乱。
酿酒坊的老师傅跑来哭诉,新招的学徒手脚不干净,偷喝“英雄血”原浆,结果醉倒在酒缸边,差点淹死。
盐场的管事报告,有渔民私自煮盐,冲击官盐价格,抓了一批又一批,屡禁不止。
铁器工坊更离谱,两个工匠因为争论是“百炼钢”好还是“灌钢法”妙(都是张承随口提的名词),从口角升级到抡锤互殴,差点把刚建好的高炉给拆了。
张承被这些鸡毛蒜皮搞得头大如斗,只能把皮球踢给田楷:“田先生,能者多劳!规章制度,奖惩条例,该立的立,该罚的罚!总之,产量不能降,质量不能差,内部不能乱!”
田楷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诉状和报告,感觉自己那刚消下去一点的黑眼圈又有复发的趋势。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那群同样苦不堪言的士族子弟,加班加点地制定各种简陋的行业规范和管理条例。
其次,就是“人才”的烦恼,而且是加引号的那种。
张承“求贤若渴”的名声(或者说他不拘一格“碰瓷”人才的事迹),不知怎么就在幽州乃至更远的地方传开了。这吸引来的,并不都是田楷这种踏实肯干的实务型人才,更多的是些……奇奇怪怪的人物。
这一日,郡守府外来了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自称“南山叟”,说能点石成金,非要见华将军,献上长生不老之术。
张承正好奇地想去看看,被田楷死死拉住:“将军!此等江湖术士,多是招摇撞骗之辈,切不可信!前朝方士之祸,犹在眼前啊!”
张承撇撇嘴:“万一呢?万一他真会点石成金,咱们不就发财了?”
田楷痛心疾首:“将军!即便真有点石成金之术,于国于民何益?不过是扰乱币制,祸乱天下罢了!当务之急,是劝课农桑,积蓄粮帛,而非此等奇技淫巧!”
张承看着田楷那副“你要见他我就撞死在这儿”的架势,只好悻悻地摆手:“行行行,不见不见!给他几个炊饼,打发走!”
没过两天,又来了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壮汉,自称“河北枪王”,说要投军,上来就要当校尉,还要跟华将军切磋武艺。
副将去试了试,回来禀报:“将军,此人力气不小,但枪法稀松平常,就是个样子货。”
张承顿时没了兴趣:“武力值估计还没我高,也敢称枪王?让他从大头兵干起,爱干干,不干滚!”
最离谱的是一位自称“卧龙岗散人”的文人,递上来一篇洋洋洒洒万言的《平胡十策》,里面充斥着“驱使黄巾力士布阵”、“以北斗七星之力镇压草原”之类的玄幻想法。
张承看得目瞪口呆,对田楷说:“田先生,这人……脑洞挺大啊?要不要留下来当个小说家?给咱们的‘英雄血’写写广告词什么的?”
田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将军!此等狂生,言语荒诞,悖逆圣贤之道,留之无益,徒惹人笑!”
张承叹了口气:“唉,怎么想来个正常点的谋士就这么难呢?郭嘉、贾诩、诸葛亮……你们都在哪儿啊?快点迷路到渔阳来吧!”
他算是明白了,这年头,真正有本事的人,要么早已名花有主,要么还在观望,要么就像赵云那样,暂时眼瞎跟错了老板。能主动找上门来的,不是骗子就是狂生,要么就是实力配不上野心的。
“看来,人才引进工作,不能光靠守株待兔和‘碰瓷’了,得主动出击!”张承摸着下巴,又开始琢磨歪点子,“是不是该搞个‘渔阳求贤令’?不限出身,不问德行,唯才是举……等等,唯才是举是曹老板的专利,我用了会不会被打?”
他最终决定换个说法:“发布公告,就说我渔阳郡广纳天下贤才,无论文武,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前来一试!包吃包住,通过考核者,量才录用!待遇从优!”
公告是发出去了,效果嘛……来的依旧是鱼龙混杂,靠谱的没几个。张承不得不亲自担任“面试官”,场面往往十分“惨烈”。
有自称“剑术无双”的,被张承让亲兵拿着包了布条的木棍三下五除二打趴下。
有自称“算学天才”的,张承出了道鸡兔同笼的题,对方算了半天,得出了“鸡和兔子都会飞”的结论。
还有自称“精通韬略”的,张承问他如何对付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对方回答:“可训练一批黑马义从,以颜色克之!”
张承差点没背过气去。
几次三番下来,张承对“招聘”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瘫在椅子上,对田楷哀嚎:“田先生,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刘备要三顾茅庐了!真正的大才,都是架子大、脾气怪、还难找的啊!”
田楷无奈道:“将军,贤才如美玉,本就难得。需耐心寻访,以诚相待,岂是此等大张旗鼓、良莠不分之法所能得?”
“那怎么办?”张承一脸绝望,“总不能全靠先生你一个人顶着吧?你看你,都快熬成‘田熊猫’了!”
田楷:“……” (虽然不懂熊猫是何物,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就在张承为人才问题焦头烂额之际,转机意外地出现了。
这一日,甄家商队再次来到渔阳,除了运送物资,领队的管事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和一个……人。
“华将军,”管事恭敬地说,“我家家主听闻将军求贤若渴,特命小人留意。此次在中山国,偶遇一位贤士,因其与本地豪强有些……误会,暂避于商队之中。家主觉得此人谈吐不凡,或对将军有用,故命小人带来,请将军定夺。”
张承一听“贤士”,眼睛顿时亮了,但又怕再次遇到奇葩,小心翼翼地问:“哦?此人……可有点石成金之术?或能驱使黄巾力士?”
管事一愣,连忙摆手:“将军说笑了。此人姓李,名敏,字慎之,乃河内人士,曾为县中小吏,精通律法算学,尤善经营之道。只因性情刚直,得罪了上官,才流落至此。”
精通律法算学?善经营之道?
张承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几拍。这听起来……像是个靠谱的啊!至少比前面那些“枪王”、“散人”靠谱!
“快请!快请进来!”张承迫不及待地喊道。
片刻后,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袍、面容清瘦、眼神却十分清澈坚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向张承行礼:“草民李敏,见过华将军。”
张承打量着他,没有那种狂生的傲气,也没有术士的诡秘,看起来就是个沉稳的读书人。他试着问了几个关于赋税征收、市场管理的问题,李敏对答如流,引经据典,条理清晰,提出的方法也切实可行。
张承越听越喜,差点当场就要任命李敏当“财政部长”。但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强压住激动,对田楷说:“田先生,你和李先生聊聊,考教一下他的实务能力。”
田楷与李敏交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出来后,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张承点头道:“将军,李慎之确乃干才,于钱谷刑名之事,见解深刻,非寻常腐儒可比。”
“太好了!”张承一拍大腿,终于放下心来,“李先生,我渔阳郡现在百废待兴,正缺你这样的人才!若先生不弃,我想请先生担任户曹掾,总揽郡中钱粮、户籍、赋税、市易等事,直接向田郡丞负责,如何?”
李敏没想到这位传闻中行为乖张的华将军如此干脆,而且一上来就委以重任,心中也有些感动,躬身道:“蒙将军不弃,敏愿效犬马之劳!”
张承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了李敏这个专业人士打理财政和商业,田楷就能从繁杂事务中进一步解脱,专注于吏治和民生,自己也能更专心地……喝酒、遛马、琢磨怎么挖赵云了!
他高兴地吩咐摆宴,要用最高规格的“英雄血”招待李敏和新来的甄家管事。
宴席上,张承多喝了几杯,拉着李敏的手,开始画大饼:“慎之啊!好好干!咱们渔阳,将来是要成为北方经济中心的!什么邺城、蓟城,以后都得看咱们脸色!等咱们钱多的没地方花,就盖最高的楼,养最肥的马,娶最……呃,是打造最强的军队!”
李敏看着这位眼神迷离、说话开始不着调的主公,嘴角微微抽搐,但看他对自己如此信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和:“将军……雄心壮志,敏……定当尽力。”
送走了李敏和甄家管事,张承醉醺醺地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傻笑。
“嘿嘿,总算来了个靠谱的……看来甄家这条线,不仅能赚钱,还能输送人才!以后得跟甄逸那老小子搞好关系,让他多帮我留意……”
“等李敏把财政理顺了,商业搞得更红火了,钱更多了,就能养更多兵,买更多马,造更好装备……”
“到时候,公孙瓒?哼!刘虞?嗯,还是可以继续‘友好’的……袁绍?到时候谁抱谁大腿还不一定呢!”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及“英雄血”带来的强烈后劲,张承沉沉睡去,梦里,他骑着装配了马蹄铁的骏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渔阳铁骑”,而一身白袍的赵云,正微笑着向他走来,手里还捧着一坛……贴着“特供”标签的“英雄血”。
“子龙……你也好这口啊……”梦中的张承,流着口水,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