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的目光死死钉在萧临渊腰间的玉佩上,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元素周期表?!
氢、氦、锂、铍、硼……那些她高中时背得滚瓜烂熟的化学元素符号,此刻正清晰地刻在一块墨色玉佩上,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玩意儿出现在千年前的古代,比她在刑场用人工呼吸救活人还惊悚。
“沈姑娘?”萧临渊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张写着“氰化物”的纸条折成方块,揣进袖中,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本王最近遇到桩奇案,死了七个人。”
他忽然俯身,距离瞬间拉近,龙涎香的冷冽气息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包裹。“而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恰好很懂尸体。”
沈青禾干笑两声,手不自觉地往后缩:“王爷说笑了,我那点本事顶多算皮毛,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签了。”萧临渊突然直起身,从桌案下推来一卷竹简,用红绳系着,看着格外郑重。
沈青禾狐疑地解开红绳,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竹简上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替身行为规范及责任条款》。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比她当年签的劳动合同还复杂。
“第一条,”她硬着头皮念出声,“乙方(沈青禾)需模仿苏婉清小姐的言行举止,误差不得超过10%……”
“包括但不限于:每日辰时吟诗一首,午时刺绣一方,酉时对月伤怀一刻钟。”萧临渊端着茶盏,慢悠悠地补充,语气像是在说天气,“苏婉清的诗集和绣谱,景明会送到你房里。”
沈青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吟诗刺绣?她连十字绣都绣不利索,还对月伤怀?“误差10%怎么衡量?”她忍不住问,“是看王爷您的心情吗?”
“可以这么说。”萧临渊抬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本王说了算。”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第二条,未经甲方(萧临渊)允许,乙方不得擅自离开王府……”
“包括但不限于:翻墙、钻狗洞、伪装成送菜大妈混出府门。”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送菜大妈”几个字。
沈青禾的脸“腾”地红了——上次她就是用煤灰涂了脸,穿着粗布衣裳,跟着送菜的队伍溜到门口,结果被景明逮了个正着。这人居然连这个都记着!
她默默把“挖地道”从脑海里的逃跑计划中划掉,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无形的笼子。
“第三条……”沈青禾念到一半突然噎住,竹简上写着:“若因乙方替身行为导致甲方名誉受损,需赔偿黄金万两……或等价劳役。”
“等价劳役是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临渊放下茶盏,用茶盖轻轻刮着浮沫:“比如,去恭桶房刷恭桶,刷到还清黄金万两为止。”
沈青禾:“……”
这哪里是替身合同,分明是卖身契!还是附带惩罚条款的那种!
她捏着竹简的手都在发颤,真想一把将这玩意儿扔到萧临渊脸上——老娘不干了!大不了再被抓回大牢,总比被这变态王爷折磨强!
“王爷~”沈青禾突然换上一副娇滴滴的语气,捏着嗓子,试图用美人计(虽然她知道自己没啥美人计可言)蒙混过关,“人家突然头晕,怕是担当不起这份重任……”
“晕了就直接扔回刑场,”萧临渊眼皮都没抬,语气冷得像冰,“正好那里还缺个验尸的杂役。”
沈青禾的假笑僵在脸上。行,算你狠。
她瞪着竹简上的条款,脑子里飞速运转。直接拒签肯定不行,这人看着温润,心黑得很;签了又等于把自己卖了,处处受限制。
有了!
沈青禾一把抓过桌案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在竹简末尾的空白处唰唰写了一行小字:
“注:甲方需保障乙方人身安全,提供基本生存保障(包括但不限于每日三餐管饱、住宿单间、突发疾病时提供医疗支持)。”
写完还得意地吹了吹墨迹,将竹简推回去,一脸无辜地看着萧临渊:“王爷您请过目~条款得公平嘛,您说是不是?”
萧临渊低头看着她加的那条,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大包天。“你倒是会钻空子。”他拿起竹简,手指摩挲着她写的那行字,墨迹还带着点晕染。
“彼此彼此~”沈青禾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在打鼓。她赌萧临渊急需一个“苏婉清”当幌子,肯定会答应。
果然,萧临渊没再纠结,只是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在竹简上:“这是王府的通行玉佩,凭它可以去书房和医馆,其他地方别乱闯。”
那玉佩是白玉的,雕着朵梅花,看着挺值钱。沈青禾赶紧抓过来揣进怀里,权当是“签约福利”了。
“契约成立。”萧临渊将竹简卷好,递给旁边的景明,“收起来,按条款执行。”
景明接过竹简,对着沈青禾拱了拱手,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沈青禾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腿,就听萧临渊补充了一句:
“顺便说一句,你加的那条‘医疗保障’……”
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两个侍卫,抬着三具盖着白布的担架,“现在就用上了。”
沈青禾:“???”
侍卫掀开白布,露出三具尸体,死状各异,有一个的脖子还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这三位是昨晚在城西发现的,”萧临渊走到担架旁,指着其中一具,“七窍流血,像是中了毒,但验不出来是什么毒。”他转头看向沈青禾,眼神带着期待,“沈姑娘不是懂尸体吗?正好露一手。”
沈青禾看着那三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懂尸体是没错,但也没说要刚签完合同就上工啊!这简直是996都比不上的压榨!
“王爷,”她干笑两声,往后退了半步,“我突然觉得……头晕,可能是刚才签合同太激动了,需要回去躺躺……”
“哦?”萧临渊挑眉,“那本王让人把尸体抬到你房里?正好让你躺着验。”
沈青禾:“……”
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看着萧临渊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沈青禾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替身不仅要学吟诗刺绣,还得兼职法医,真是个“全能岗位”。
她撸起袖子,走到尸体旁,开始检查——算了,至少包吃住,总比去刷恭桶强。
烛火摇曳,映着她认真的侧脸,和萧临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谁也没注意,景明手里的竹简,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