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内的寒气尚未散尽,那具冻僵的尸身倒卧于地,维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骇。
他立于院中,目光低垂,锁定正屋门前那片略显凌乱的地面。张仙师残留的微弱气息与能量痕迹,在此处最为清晰。
幽白星焰于体内静静燃烧,赋予他的感知远超以往的敏锐。那残留的痕迹,在常人乃至普通修士眼中或许早已消散无踪,但在他此刻的感知里,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显露出模糊却可循的路径。
那痕迹中混杂着几种气息:一是张仙师本身那略显虚浮躁动的能量,二是某种劣质丹药或符箓挥散后的刺鼻余味,第三种……则是一丝极淡极淡,却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腥甜气,仿佛某种毒物或蛊虫爬过留下的印记。
这第三种气息,尤为独特,也为他提供了最明确的指引。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如鬼魅般飘出荒院,循着那丝腥甜气息残留的方向追去。
痕迹指向村落深处,并非通往村外。
此刻正值黄昏将尽,暮色四合,残破的村落里更是少见人烟,只有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从远处传来,更添荒凉。他身形极快,且落地无声,如同掠过地面的幽影,即便偶尔有村民从窗缝间窥见,也只会以为眼花,或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赶紧缩回头去。
那腥甜气息时断时续,显然对方离去时颇为匆忙,并未刻意遮掩,却也动用了一些手段试图干扰追踪。但在幽白星焰的感知下,这一切徒劳无功。
穿过几条歪斜的巷弄,痕迹最终消失在村落边缘,一栋相对“完好”的二层土楼门前。这土楼比周遭的茅屋显得坚固不少,门板厚重,甚至还能看到窗户上糊着并未完全破损的油纸。门楣之上,依稀可见悬挂着一面早已褪色、边缘破烂的三角幡旗,旗上似乎曾画着什么扭曲的图案,如今已模糊难辨。
此处残留的腥甜气息最为浓郁,并且,楼内隐隐传出微弱的能量波动,与张仙师同源,却更加紊乱、急躁。
他并未急于闯入,而是悄然绕至土楼侧后方,身形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二楼窗外,指尖寒气微吐,便将窗棂无声无息地冻碎一小块,露出窥探的缝隙。
室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只见那张仙师正背对着窗口,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忙碌。他脱去了外袍,只穿着里衣,额头布满汗珠,神色间充满了焦虑与一丝疯狂。
桌上摆放着几样东西:一个打开的皮囊,里面露出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几个小瓷瓶,瓶口敞开,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和药草混合气味;最显眼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瓦罐,罐口贴着一张扭曲蠕动的血色符箓,丝丝腥甜气息正从符箓缝隙中不断渗出。
张仙师手中正拿着那根曾用来试探井水的木杖,此刻木杖顶端镶嵌的一颗浑浊晶体正闪烁着不稳的光芒。他口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不断将银针扎向瓦罐周围的虚空,每一次落下,都引动瓦罐轻微震颤,符箓上的血色也随之明亮一分。
“……该死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剧烈……必须尽快……不然‘使者’到来就全完了……”他低声急促地自语着,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那黑色瓦罐猛地一震,罐口的血色符箓骤然燃烧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张仙师脸色剧变,惊呼一声:“不好!”
他猛地咬破指尖,试图将血抹向符箓试图压制。
窗外,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眸中幽星冷闪。
看来,不必他费力寻找,对方自己就已陷入了大麻烦。
而这麻烦,似乎还与那口井,与所谓的“使者”,息息相关。
线索,已经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