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德同生病以来,陈玉琼已经许久曾同他见面了,每次她前去问安,下人不是说他已经睡下就是说他精力不济不能同她相见。
“你们将药汤给我吧,父亲身体有恙,我该侍疾在病榻前才是。”
陈玉琼拦下了要送汤药的侍女,想要上前接过托盘,端药的侍女后退一步,垂眸恭敬迟疑道:“小姐……此等粗重活儿怎能让小姐操劳,还是让奴婢来吧。”
尚书府一众奴仆都知道自家小姐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府中上下都将她看作是易碎的珍宝一般,深怕有半点损伤,彼时尚书大人定会将他们打杀了去。
陈玉琼面对他们诚惶诚恐的神色,面上神色不变,眼神闪过不悦,府中众人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物品而非有血有肉的人。
身旁的贴身侍女春夏察觉到她微妙的心情,眉头一拧,语气满是威严地训斥不知轻重的丫头道:“你这丫头,小姐说让你将药给她你照做便是,何时你还做得了主子的主了!”
“是是是。”
那侍女被春夏一训,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若非受伤端着药汤她定早已跪下请罪,若让府中主事晓得她顶撞了主子定少不了一顿蹉跎。
陈玉琼眼神示意春夏接过汤药,目光并不看那个吓得失色的侍女,语气淡淡道:“此事原是我有些唐突,你未反应过来也实属正常就无需府中主事过问了,你先下去忙其他事吧。”
仅轻轻一语便将可能落到她身上的责罚免了,侍女一听,神色一喜,连连称是:“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陈玉琼抬步往陈尚书的寝院中走去,守在门外的府卫见大小姐亲自前来一愣,不知是否该挡。
“大小姐。”
众人恭敬朝来人问安。
陈玉琼微微颔首,落落大方道:“我来给父亲送药,今日父亲的病情可好些了?”
二人相视一眼,拱手禀告道:“回禀大小姐,尚书大人这些日喝了不少汤药,如今身体好了不少。”
“那便好,我先将汤药端去给父亲,万不能耽搁了喝药的时辰。”
一府卫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小姐,尚书大人去了书房。”
陈玉琼一愣,眼眸闪过担忧:“父亲身体未愈便又去了书房忧心政事,如此下去岂能长久……”
府卫躬身垂眸没有回应,陈玉琼已经同春夏一同往书房走去,书房外院两个府卫守在院前,见陈玉琼前来,立即伸手拦下二人。
“大小姐请留步。”
春夏眉头一皱,怒斥道:“放肆!你们胆敢阻拦大小姐,大小姐是来给尚书大人送汤药的,若是耽搁了时辰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
“这……”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纠结为难,头低得更低了些,“大小姐恕罪,实在是尚书大人吩咐书房重地,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还望小姐见谅。”
“守着书房是父亲交代你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不与你们为难。”
陈玉琼微微抬手安抚春夏又温声道:“父亲交代书房重地不得擅闯为的是安全,如今父亲在书房,我将汤药端过去若得父亲应允也算不得擅闯了。”
“这……”
二人迟疑踌躇半晌,终究还是退让两步为她让开一条路来。
春夏抬步就想上前,陈玉琼先一步从她手上接过汤药,温声吩咐道:“春夏,你留在这里候着吧,我自己将汤药送去给父亲便是。”
“是,小姐。”
春夏恭敬立在一旁等候,两旁府兵松了口气。
陈玉琼端着汤药抬步走近书房,便听得门内依稀传出低沉的交谈声。
“大人,近日兵部尚书和其他紧要大臣纷纷称病不上朝,坊间的传言越来越盛,如今贤圣君后在百姓心中的功绩已经慢慢被玩弄权势、祸乱朝纲的妖后印象所掩盖了,如今辽源城失守,忠勇军全军覆没,太后令凌王带兵出征此乃是我们的机会。”
陈玉琼要敲门的手一滞,心中暗暗吃惊,呼吸也不由得放轻。
辽源城失守?!
忠勇军全军覆没?!
难不成此事同父亲他们有关?
在她沉默思虑之间,陈尚书低沉威严的声线传出并不像是个病中之人的虚弱无力,“倒是没想到南越王竟还安了个棋子蛰伏十几载,我们倒是都小看了他们了。不过,辽源失守,凌王领兵出征,皇城城内就剩下三万飞虎军,城内兵力空虚倒是推了我们一把。”
“那大人是要按照原计划行事还是……”那人踌躇,语气试探道。
“既然情况有异,我们也该转变计划才是,与其同他们谈判还不如直接颠覆了,我们蛰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日……”
陈玉琼听了心下一乱,手上动作一抖,汤盅发出轻响,屋内二人听到动静,冷冽警惕地声立时传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