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琪掐着紫悦脖子的蹄子越收越紧,紫悦的脸色已经由青紫转向灰白,瞳孔中的光芒急速黯淡,微弱的挣扎也近乎停止
露娜焦急地喊道:“紫悦快不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塞拉斯蒂亚公主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必须由自己来打破这个死局!
她不再试图单纯地用力量去掰开碧琪的蹄子(那已经证明无效),
而是改变了策略。
“我知道!!妹妹!”
塞拉斯蒂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先是回应了露娜的惊呼,稳定军心,随即对露娜下令,
“你先护好云宝,稳住她的伤势!这边我来处理!”
她必须确保露娜能专注救治尚有生还希望的云宝。
紧接着,塞拉斯蒂亚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碧琪身上。
她不再去硬碰硬地拉扯,而是伸出双蹄,坚定而有力地握住了碧琪那只行凶的前蹄的蹄腕部位,并非强行拉开,而是一种蕴含着力量与安抚的接触。
她强迫碧琪的视线从紫悦痛苦的脸上移开,迫使她看向自己。
“看着我,碧琪!”
塞拉斯蒂亚的声音高昂而清晰
“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下来,看清楚!”
碧琪狂暴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大精神力量的注视和接触打断了一瞬。
她空洞的眼神下意识地转向塞拉斯蒂亚,里面翻涌的疯狂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
她歪着头,重复着那个词:
“还在……?”
“是的!我们还在!”
塞拉斯蒂亚抓住这一丝迟疑,语气斩钉截铁,试图用肯定的信息覆盖她扭曲的认知,
“我,塞拉斯蒂亚公主,就在这里!月亮公主也在!我们都还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然而,碧琪的思维逻辑根深蒂固。
塞拉斯蒂亚的“我们还在”似乎被她扭曲地解读了。
她猛地摇头,空洞的眼神中再次被强烈的偏执和“使命感”占据,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公主!你不明白!”
她用力想抽回被塞拉斯蒂亚握住的蹄子,指向爪下濒死的紫悦(这个动作让紫悦再次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就是她!就是紫悦害死了我们!害死了苹果嘉儿!害死了蛋糕夫妇!害得碧琪变成这个样子!我要解决这一切!必须解决她!这一切才能结束!大家才能……才能安息!”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正义感”和“解脱论”,
仿佛杀死紫悦是完成某个必要仪式的关键步骤,是拯救所有“受害者”的唯一途径。
塞拉斯蒂亚的心沉了下去。
碧琪的思维已经完全被带入了凶手的叙事逻辑,将她自己也视为了需要被“紫悦”害死的受害者之一,而现在的复仇是唯一的救赎。
常规的说理和情感呼唤,在这种根深蒂固的妄想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塞拉斯蒂亚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画面,
她紧紧握住碧琪的腕部,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催眠般的穿透力,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却直指核心的问题:
“碧琪!看着我!告诉我——”
“——你和紫悦一次在糖块屋偷偷试吃新配方结果搞砸了厨房,被蛋糕先生发现后,你们是怎么蒙混过关的?!那个只有你们俩才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
……
(厨房角落 - 程晓鱼视角)
程晓鱼蜷缩在冰冷的、沾满油污和碎瓷片的厨房角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剧痛
碧琪那记毫无保留的后肘击,几乎打散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眼前阵阵发黑,强忍着才没有再次晕厥过去。
喉咙一甜,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他侧过头,“噗”地一声将血沫吐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点点刺目的猩红。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全身都在颤抖,牵动了背上和脸上的烧伤,带来新一轮的灼痛。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打烂后又勉强粘起来的破布口袋,随时可能彻底散架。
他艰难地抬起一只前蹄,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蹄子触碰到一个冰冷而坚实的物体——是苹果嘉儿的和谐之源项圈。
在刚才那猛烈的撞击中,它竟然完好无损,依旧静静地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和谐波动。
“还好……这个没事……”
程晓鱼用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仿佛这项圈是此刻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的物件。
苹果嘉儿最后的托付,他绝不能弄丢。
喘息片刻,他强迫自己集中起濒临涣散的意志,银色的左眼艰难地抬起,透过散落的橱柜缝隙和弥漫的灰尘,望向客厅中央那令人心碎的对峙场面——
……
……
塞拉斯蒂亚正死死握住碧琪的腕部,试图用言语唤醒她,但碧琪的回答(“过去是过去……”)冰冷而决绝,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疯狂逻辑。
紫悦的脸色已经灰败,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露娜在一旁焦急万分,却既要维持对云宝的急救,又不敢轻易介入那危险……
……
……
不行……这样下去紫悦死定了……塞拉斯蒂亚的方法……似乎不起作用……
程晓鱼的大脑在剧痛和缺氧中飞速运转,排除着一个个无效的方案。
硬拼?毫无胜算。
说道理?对方逻辑自洽且冰冷。
唤醒记忆?塞拉斯蒂亚尝试了,但碧琪根本拒绝回忆过去!
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一个能打破她当前逻辑的……关键点……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死死锁定在碧琪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空洞却燃烧着疯狂的眼神
她扭曲而坚定的表情
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仿佛被虐待留下的伤痕
她反复强调的“解决紫悦才能结束一切”的执念……
等等!
程晓鱼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被他忽略的、极其不协调的细节
碧琪身上的伤痕!
那些伤口……看起来是陈旧伤和反复撕裂伤!
绝非短时间内能造成的!
而且,那种虐待的痕迹……如果真是“天角兽紫悦”为了折磨她而留下的,以天角兽紫悦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完全可以用更“高效”或更“魔法”的方式,何必用这种……近乎凌迟般的、充满匹马情绪的物理虐待?
这不像是一个强大的、视众生为蝼蚁的幕后黑手的手法,反而更像是一种……充满怨恨的、近距离的、带着某种扭曲满足感的私人报复!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点!
碧琪一直强调“紫悦”害了“大家”,但她的指控对象,似乎始终牢牢锁定在“紫悦”身上!
对于在场的塞拉斯蒂亚和露娜,她只是推开或无视,并没有表现出同等的、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仇恨!
为什么?
如果真是未来的天角兽紫悦犯下这一切,为什么碧琪的怒火几乎全部由现在的紫悦来承受?
现在的紫悦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除非……
一个大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在程晓鱼心中迅速成形!
除非……碧琪此刻的疯狂和指控,并非完全源于被“天角兽紫悦”的操控或污染!
而是……混合了她自身某种极致的、被压抑的、针对紫悦的怨恨和委屈!
是那种“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却背叛\/忽视了我”的、因爱生恨的极端情绪,被天角兽紫悦利用并放大,成为了操控她的最佳……
……
天角兽紫悦可能只是点燃了引线,但炸药本身……或许早就埋藏在碧琪的心中!
而这个猜想的佐证就是——碧琪拒绝回忆过去的美好!
她在逃避!
因为那些美好的回忆,会与她此刻的怨恨和遭遇形成尖锐的矛盾,会让她痛苦!
所以她宁愿选择彻底的疯狂和复仇,来获得逻辑上的“自洽”和“解脱”!
那么……突破口或许不是用美好的过去唤醒她(那会让她更痛苦更抗拒),而是……
程晓鱼的目光猛地扫过客厅的另一个角落——那里,露娜正在全力为翅膀被斩断、奄奄一息的云宝进行急救。
云宝!
碧琪刚才攻击了云宝,几乎杀了她!
但云宝同样是“受害者”之一!
在碧琪扭曲的逻辑里,云宝应该也是被“紫悦”所害的“自己马”!
一个险中求胜的计划,在程晓鱼脑海中瞬间成型!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甚至可能加速云宝的死亡,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死局的方法!
他必须赌一把!
赌碧琪对“受害者”阵营还残存着一丝扭曲的“认同”或“不忍”!赌她能听进“自马”的话!
程晓鱼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正在抢救云宝的露娜,发出了微弱却急促的嘶声呐喊:
“露娜………让云宝……说话……快……让她……对碧琪……说……”
露娜听到声音,愕然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程晓鱼,眼眸中充满了不解,但看到程晓鱼那急切而坚定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他有了一线希望的计划!
“云宝!撑住!”
露娜毫不犹豫,立刻将一股精纯的、带着强烈刺激效果的魔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云宝近乎停滞的心脉,“醒过来!碧琪需要你!快!”
云宝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程晓鱼死死盯着碧琪的反应,心中疯狂地祈祷着。
成败,在此一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