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的剑刃还嵌在青石板里，剑身上沾着的星图石屑被水属性玄气浸得发潮，泛着层淡淡的白霜。项尘的脚踝还在隐隐发麻，刚才被漩涡吸力攥过的地方，衣料都被勒出了褶皱，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块湿毛巾。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胸腔里翻涌的气息压稳，可刚一运气，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拉力顺着玄脉往上爬——不是漩涡的蛮力，是更细腻的水属性玄气，像无数根细针，正往他的经脉里钻，想把他的玄气搅乱。
“这阵还能偷玄气？”项尘咬了咬牙，赶紧调动时光晶的金光往经脉里涌。暖融融的金光顺着手腕往下走，碰到那些钻进来的水属性玄气，瞬间就把它们裹住，像滚雪球似的，顺着指尖排了出去。指尖一凉，几滴带着蓝光的水珠落在石板上，“嗒”的一声，竟在石板上蚀出个小米粒大的坑——这水属性玄气里，还藏着微弱的腐蚀性。
还没等他彻底稳住玄气，水面突然“哗啦”一声响。不是之前漩涡的闷响，是有东西从水里往上冲的动静，带着股腥甜的水汽，直往他面门扑来。项尘本能地往旁边侧滚，肩膀擦着石板上的青苔滑过去，刚一抬头，就看见三道水桶粗的水柱从水里射出来，像三条蓝色的水龙，“砰”的一声撞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石壁被水柱砸得震天响，碎石屑像下雨似的往下掉，刚才玄铁剑嵌着的石板直接被砸出个半尺深的凹痕，凹痕里还冒着淡淡的蓝光，水属性玄气在里面打着旋，把石板腐蚀得滋滋响。项尘看得眼皮直跳——这水柱要是砸在人身上，别说玄甲，就算是精铁做的护心镜，恐怕都得被砸穿，再加上这腐蚀性，连骨头都得化在里面。
“好家伙，这阵的威力比兵马俑狠多了。”项尘把玄铁剑从石板里拔出来，剑刃上的金光又亮了几分。他不敢再站在原地，往后退了两步，贴着石壁站稳，目光死死盯着水面。刚才喷水的地方，涟漪还在一圈圈往外扩，水面的颜色也悄悄变了——从之前的墨黑，慢慢透出点淡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把光透了上来。
他顺着水道往尽头看，那里的黑暗比其他地方更浓，却隐约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是座半露在水面上的石台，约莫有半人高，台顶似乎放着个什么东西，泛着和星图一样的蓝光。项尘的目光又落回两侧的石壁，之前被他劈暗的星图，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几块，尤其是靠近水道尽头的那几片，蓝光流得格外快，像小溪似的往石台方向汇。
“难怪水柱专盯着我打，原来是星图在引着水走。”项尘心里突然明了。天河阵以水为基，星图就是“引绳”，把地下河的水聚成攻击；而那座石台，十有八九就是阵眼——只要毁了阵眼，星图没了指引，这些水攻自然就歇了。可想通归想通，眼前的难关还没过去，他刚往前挪了半步，水面就又起了动静。
这次不是水柱，是“咕嘟咕嘟”的气泡。从水道中央往两侧，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水下冒上来，像烧开的水，水面被顶得微微凸起。项尘握紧玄铁剑，掌心的汗把剑柄都浸湿了——他能感觉到，水下有东西在动，而且不止一个，玄气波动又细又密，像一群藏在草里的蛇。
“哗啦——”
第一波水蛇从水里窜出来的时候，项尘甚至没看清它们是怎么形成的。不是实体，是纯粹的水凝聚而成，淡蓝色的蛇身泛着星图的光，鳞片看得清清楚楚，连吐出来的信子都是水做的，带着股刺骨的凉。它们的速度比之前的触手快太多，几乎是刚冒头，就朝着项尘的四肢缠过来，蛇头微微抬起，像是要往他的玄脉里钻。
“来得好！”项尘低喝一声，玄铁剑在身前舞出个圆，金光裹着剑刃，“唰”的一下扫过最前面的两条水蛇。剑刃刚碰到蛇身，水蛇就“嗤”的一声散成了水花，可没等水花落地，又在半空中聚成了两条小一点的水蛇，换了个方向往他的脚踝缠过来。
“还能再生？”项尘心里一惊，赶紧往后跳。可水蛇的数量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七八条，很快就变成了二十多条，在水面上盘成了一团，像片蓝色的水网，把他能躲的方向都封死了。有两条漏网的水蛇缠住了他的小腿，冰凉的蛇身一裹，项尘就感觉腿上的玄气瞬间滞了一下——这水蛇不仅能缠人，还能冻住玄脉！
他赶紧调动时光晶的金光往小腿涌，暖光一到，缠住腿的水蛇就像雪遇了太阳，“滋啦”一声化了，可刚化完，又有三条水蛇从水里窜出来，直扑他的面门。项尘侧身躲的时候，后背不小心撞到了石壁，“咚”的一声，震得他胸腔发闷，手里的玄铁剑也晃了晃，错过了挡开另一条水蛇的时机。
那条水蛇“啪”的一下缠在了他的左臂上，蛇头往他之前留下的疤痕咬去。项尘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不是皮肉疼，是玄脉被冻住的刺痛，像有根冰针往骨头里扎。他用右手攥住蛇身，想把它扯下来，可手指刚碰到蛇身，就被水属性玄气冻得发麻，连玄气都运不上去。
“只能用这个了。”项尘咬牙，左手往怀里摸去。不是激光机关，是之前从血影身上搜来的那截断匕——匕首上还残留着逆时毒素，虽然对人有害，但毒素的阴寒和水属性玄气的冰凉正好相克。他掏出断匕，用尽全力往缠在左臂的水蛇身上划去，“嗤”的一声，匕首划过的地方，水蛇的身体瞬间泛起黑泡，像是被毒素腐蚀了，接着就散成了一滩黑水，滴在石板上没了动静。
“管用！”项尘心里一喜，赶紧把断匕握在手里。有了这东西，对付水蛇就省力多了——只要用匕首划一下，水蛇就会被毒素腐蚀，再也聚不起来。他一边用玄铁剑挡着水蛇的扑击，一边用断匕划散靠近的蛇群，很快就清出了一小块安全区域。可没等他喘口气，水面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刚才还汹涌的水蛇全不见了，连气泡都没了，水面重新恢复成墨黑色，像块盖在地上的黑布。项尘握着断匕的手不敢放松，他知道，天河阵不会这么轻易停手，平静的背后，肯定藏着更狠的招。
果然，没过三息，水道两侧的星图突然全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光顺着星图的纹路疯狂流动，像两条蓝色的河，往水道尽头的石台汇去。石台顶端的蓝光越来越亮，连周围的黑暗都被驱散了，项尘终于看清，石台顶上放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水晶球里裹着团旋转的水属性玄气，像个小小的漩涡——那就是阵眼！
“原来阵眼在那！”项尘刚想往石台冲，就感觉到脚下的吸力突然暴涨！比之前漩涡的吸力强十倍，石板都开始微微震动，他的衣摆被吸得往水面飘，连头发都竖了起来。紧接着，水面“轰隆”一声，整个水道的水都开始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正好对着石台顶的水晶球，像是在给阵眼输送能量。
更要命的是，漩涡的边缘开始往外喷细小的水箭——不是之前的水柱，是比针还细的水箭，密密麻麻的，泛着蓝光，被吸力带着往项尘这边射过来。项尘赶紧用玄铁剑在身前舞成剑盾，“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水箭打在剑刃上，虽然没穿透，却震得他手腕发麻，玄气都跟着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到石台那边！”项尘心里盘算着。他看了眼离自己还有五丈远的石台，中间隔着巨大的漩涡，只要踏错一步，就会被吸进漩涡里，连骨头都剩不下。可现在不冲，等水箭越来越密，他的玄气迟早会耗光，到时候还是得被水箭射成筛子。
他深吸一口气，把时光晶的金光全部调动起来，裹住全身——金光像层薄薄的铠甲，挡住了那些漏网的水箭，也稍微抵消了一点吸力。他又把断匕揣回怀里，双手握紧玄铁剑，剑尖对着地面，玄气顺着剑刃往下灌，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用来固定身形。
“走！”
项尘低喝一声，右脚猛地往前踏。第一步踩在石板上，石板被吸力拉得往下陷了一点，他赶紧把玄气灌进鞋底，稳住身形。第二步刚踏出去，就有一道水箭射向他的膝盖，他用玄铁剑轻轻一挑，把水箭挡开，同时身体往前倾，借着吸力的拉力往前冲——与其硬抗，不如顺着吸力的方向走，能省点玄气。
就这样，他一步一挪地往石台靠近。每走一步，吸力就强一分，水箭也密一分。有好几次，水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在金光上留下个小小的白痕，然后才消散。离石台还有三丈远的时候，漩涡突然往中间收缩，边缘的水箭变成了水刀——半尺长的水刀，泛着冷光，被吸力带着旋转，像个巨大的蓝色齿轮，只要碰到，就能把人切成两半。
项尘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旋转的水刀，突然想起之前用玄铁剑劈星图的场景——星图能引动水流，那要是把星图的光全部切断，水流是不是就会乱？他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片星图，那片星图正好对着他的左侧，蓝光正往漩涡里流，是水刀的主要来源。
他没犹豫，握紧玄铁剑，用尽全力朝着那片星图劈过去！玄气裹着金光，剑刃像道金色的闪电，“砰”的一声劈在星图上。星图的蓝光瞬间暗了下去，那片区域的水刀突然就乱了，有的往漩涡里撞，有的掉在水面上，散成了水花。
“有效！”项尘心里一喜，接着往另一片星图劈过去。每劈暗一片，水刀就乱一分，吸力也弱一分。可星图太多，他劈完一片，之前暗下去的又开始慢慢亮起来，根本来不及全劈暗。离石台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右侧的星图突然又亮了，一道水刀朝着他的后背劈过来，速度快得根本躲不开！
项尘只能猛地往前扑，水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把他的衣摆劈掉了一块，还在金光上留下了一道深痕。他摔在石板上，往前滑了半尺，正好靠近漩涡的边缘，吸力把他的头发往漩涡里扯，他甚至能看到漩涡里旋转的水属性玄气，像张要吞人的嘴。
“不能停！”项尘撑起身体，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不是水刀，是之前的水蛇！不知什么时候，水面上又冒出来十几条水蛇，正朝着他的后背扑过来。他赶紧转身，用玄铁剑划开水蛇，可刚划开一条，另一条就缠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剑往旁边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时光晶突然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金光顺着他的手腕往玄铁剑上涌，剑刃瞬间亮得刺眼。缠住他手腕的水蛇“滋啦”一声就化了，连其他靠近的水蛇，也被金光照得不敢往前。项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时光晶的金光不仅能净化毒素，还能克制水属性玄气！
他赶紧把金光往玄铁剑上聚，剑刃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像团燃烧的火。他握着剑，朝着水蛇群挥了一下，金光顺着剑刃往外扩散，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弧，光弧扫过的地方，水蛇全被蒸发成了水汽，连水面都被烤得冒白烟。
解决了水蛇，项尘重新握紧玄铁剑，朝着石台冲过去。这次，他把金光裹在剑刃上，一边冲，一边用剑刃扫过两侧的星图——金光碰到星图，星图的蓝光瞬间就被驱散了，再也亮不起来。很快，他就冲到了石台旁边。
石台比他想象中更滑，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是水属性玄气凝结的。项尘小心翼翼地踏上石台，刚一站稳，就感觉到漩涡的吸力突然消失了——星图的蓝光全暗了，水面恢复了平静，连水刀也不见了。
他抬头看向石台顶的水晶球。水晶球里的水属性玄气还在旋转，泛着淡淡的蓝光，周围的水属性玄气都往这里聚。项尘知道，这就是天河阵的核心，只要毁了这个水晶球，天河阵就彻底破了。
他举起玄铁剑，金光裹着剑刃，朝着水晶球劈过去。可就在剑刃快要碰到水晶球的时候，水晶球突然亮了起来，一道蓝色的光罩把石台罩住，玄铁剑劈在光罩上，“砰”的一声，被弹了回来，震得项尘手腕发麻。
“还有屏障？”项尘皱起眉。他试着用玄气往光罩里冲，可玄气刚碰到光罩，就被弹了回来，根本进不去。他又用断匕划了划光罩，匕首碰到光罩，竟被弹得飞了出去，掉在水面上，溅起一圈涟漪。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怀里的时空罗盘突然发烫。他掏出罗盘，发现罗盘的玉石盘面正对着光罩，指针疯狂地转动，泛着淡淡的绿光。项尘心里一动，把罗盘贴在光罩上——罗盘的绿光和光罩的蓝光一碰，光罩瞬间就暗了一块，出现了个小小的缺口。
“原来要用罗盘！”项尘大喜过望，赶紧把罗盘往光罩上按，绿光顺着光罩扩散，蓝光一点点被驱散。很快，光罩就消失了，露出里面的水晶球。项尘没犹豫，举起玄铁剑，用尽全力劈下去——“咔嚓”一声，水晶球碎成了几块，里面的水属性玄气瞬间散了出来，像团蓝色的雾，飘在水道里，很快就消失了。
水晶球一碎，整个天河阵的动静都停了。水道两侧的星图彻底暗了下去，水面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连空气里的水属性玄气都淡了很多，只剩下淡淡的清冽味。项尘松了口气，靠在石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玄气消耗得差不多了，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石台上，很快就被蒸发了。
可还没等他歇够，就感觉到水面下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不是之前的水蛇或水柱，是更沉重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里翻身。项尘猛地站起来，看向水面，只见水面开始微微凸起，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缓缓移动，朝着石台的方向过来。
黑影越来越近，项尘终于看清，那是个巨大的龟壳，比门板还大，龟壳上刻着和星图一样的纹路，泛着淡淡的蓝光。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脑袋从水里探出来，脑袋上长着长长的触角，眼睛是淡蓝色的，像两颗巨大的蓝宝石——是天河阵的守护兽，玄水龟！
“还有这玩意？”项尘握紧玄铁剑，心里暗骂。他没想到，毁了阵眼，还会引出守护兽。玄水龟的玄气波动比之前的兵马俑和水蛇强太多，像座压在水面上的山，连空气都跟着沉了下来。
玄水龟的脑袋微微抬起，触角轻轻晃动，似乎在打量项尘。然后，它突然张开嘴，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嘴里喷出来，比之前的水柱强十倍，直逼项尘面门。项尘赶紧往旁边躲，水流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上，石壁直接被砸出个大洞，碎石屑哗啦啦往下掉。
“这要是被喷中，直接就没了。”项尘心里发怵。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玄气，根本打不过玄水龟，只能想办法躲。可玄水龟的速度虽然慢，却能控制水流，不管他躲到哪里，水流都能追着他喷，很快，他就被逼到了水道的角落里，再也没地方躲了。
玄水龟又张开嘴，准备喷出下一股水流。项尘闭上眼睛，握紧玄铁剑，准备硬抗。可就在这时，怀里的时光晶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他的身体往外扩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把整个水道都罩了起来。
玄水龟喷出的水流碰到光罩，瞬间就被反弹了回去，溅在它自己的龟壳上，玄水龟被吓得往后退了退，触角也缩了回去，似乎很害怕时光晶的金光。项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时光晶的金光不仅能克制水属性玄气，还能震慑天河阵的守护兽！
他赶紧把时光晶的金光调得更亮，光罩也跟着扩大，朝着玄水龟的方向压过去。玄水龟吓得连连后退，慢慢沉进水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
项尘松了口气，瘫坐在石台上。金光渐渐散去，他摸了摸怀里的时光晶，晶石已经不烫了，恢复了之前的柔和。他知道，这次能躲过玄水龟，全靠时光晶。可他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天河阵后面，肯定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他。
他站起身，看向水道尽头的黑暗。那里的黑暗已经散去了一些，隐约能看到一道石门的影子，石门上刻着玄鸟纹，和之前玄鸟鼎所在的石室门很像——那就是天河阵的出口，也是通往遗迹更深层的入口。
项尘握紧玄铁剑，把时空罗盘和断匕揣好，深吸一口气，朝着石门的方向走去。水面恢复了平静，玄水龟也不见了，可他的脚步却不敢放松。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比天河阵更难走，逆时盟的余党说不定还在前面等着他，还有更多的陷阱和守护兽，在黑暗里等着猎物上门。
可他没有退路。项少龙前辈的仇还没彻底报完，逆时盟的大盟主还在逃，玄鸟鼎的秘密还没完全解开，他必须走下去，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都要把逆时盟彻底消灭，还江湖一个太平。
他的脚步很稳，眼神里充满了坚定。阳光透过水道上方的石缝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黑暗里，开辟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