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秦遗迹入口的碎石还在冒着热气,阳光洒在上面,蒸出一缕缕白汽,混着地下河的潮气,在空气里酿出股说不清的味道——像青铜锈混着青草香,又带着点玄火药的焦苦。项尘坐在草地上,后背靠着块没塌完的石碑,手里摩挲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指腹能摸到盘面刻着的凹槽,里面还沾着点地宫的泥土。
这是他刚才从兵马俑的碎甲里翻出来的。之前杀最后那批兵马俑时,有个陶身碎了之后,从甲胄里掉出个东西“当啷”响,当时忙着跑路没细看,现在掏出来才发现是个罗盘——不是逆时盟那种乌漆嘛黑的,这罗盘的盘面是玉石做的,刻着“时空”二字,指针是银质的,不管怎么转,总有一端朝着遗迹深处的方向,显然是仙秦人用来指引路径的“时空罗盘”。
“难怪之前激活石门没成,原来是少了这东西。”项尘把罗盘举到阳光下,玉石盘面反射出淡淡的绿光,指针微微颤动,指向的方向正好是之前被碎石堵住的石门入口。他摸了摸怀里的时光晶,晶石还在发烫,刚才从凹槽里拔出来时,表面沾了点石门的符文灰,现在蹭在衣料上,倒把符文的纹路印在了布上,像朵小小的玄鸟纹。
休息了半个时辰,玄气差不多恢复了,后背被石柱撞的疼也消了,项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把时空罗盘揣进兜里,握着玄铁剑,朝着石门入口走去。之前塌陷的碎石堆不算高,他用玄铁剑撬了撬,很快清出个能钻进去的洞,刚一弯腰进去,一股熟悉的凉意就裹了上来——还是地宫那股湿润的气息,只是比之前多了点水属性玄气的清冽,不像之前满是阴气和火药味。
石门还立在原地,之前嵌时光晶的凹槽还亮着淡淡的金光,周围的十二个符文却暗了下去,像熄了火的灯笼。项尘走到石门跟前,伸手摸了摸符文,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玄气在里面流动,只是很微弱,需要外力激活。他掏出时空罗盘,放在石门中间的凹槽旁,刚放上去,罗盘的指针突然转得飞快,玉石盘面亮起一层白光,把十二个符文都照得清清楚楚。
“果然要靠你。”项尘笑了笑,仔细看罗盘的盘面——除了“时空”二字,盘面边缘还刻着五个小字,按顺时针排着“金、木、水、火、土”,每个字旁边都对应着一个小小的符号,和石门上的符文比对了一下,正好能对上五个符文:金符文是个菱形,刻在石门左上角;木符文是片叶子,在右上角;水符文是滴水珠,在左下角;火符文是团火苗,在右下角;土符文是个方块,在正中间。
“原来要按五行顺序激活。”项尘心里有数了,左手按在时光晶上,把玄气凝成一缕,轻轻触碰到金符文。“嗡”的一声,金符文瞬间亮了起来,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像块烧红的金子,符文里的玄气开始流动,顺着石门的纹路,往木符文的方向爬去。
他没停,紧跟着把玄气注入木符文。木符文亮起绿色的光,比金符文柔和些,像刚冒芽的草,两道光芒在石门上方交汇,形成一道小小的光桥,空气里突然飘来股青草的味道,像是春天的树林里的气息。项尘心里一松,看来顺序没弄错,接着往水符文注入玄气。
水符文的蓝光亮起来时,一股凉意瞬间扩散开来,比地下河的潮气还凉,却不刺骨,像夏天的井水泼在皮肤上。蓝光顺着石门的纹路往下流,和金、木的光芒连在一起,形成个“品”字形,石门开始微微震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里面的机关在转动。
“快成了。”项尘的手心沁出点汗,接着激活火符文。火符文的红光一亮,瞬间驱散了凉意,空气变得暖洋洋的,红光像跳动的火苗,顺着纹路往上窜,和其他三道光芒汇合,石门的震动更厉害了,缝隙里开始往外渗水汽,带着点淡淡的金属腥气。
最后是土符文。项尘把时光晶贴在土符文上,用了三成玄气注入进去——土属性玄气最厚重,需要的能量也多。土符文的黄光慢慢亮起来,不像其他符文那么刺眼,却很沉稳,像块厚实的土地,五道光芒在石门中间汇合,形成一个五彩的光团,“轰隆”一声,石门缓缓地往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股汹涌的水属性玄气扑面而来,比石门缝隙里渗出来的强十倍,项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玄铁剑挡住,才没被玄气冲得站不稳。玄气里带着股清冽的味道,像是雪山融水,还夹杂着点玉石的清香,吸进肺里,连之前残留的火药味都散了。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水道,宽约三丈,水面平静得像块磨平的黑曜石,看不到底,也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远处的黑暗里,隐约有淡蓝色的光在闪烁。水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星图,淡蓝色的光芒就是从星图里发出来的,像撒了一把碎蓝钻,把整个水道照得亮堂堂的,连水面都映着星星点点的蓝光,好看得不像个陷阱。
“这就是第二层‘天河阵’?”项尘喃喃自语,想起之前在仙秦古籍里看到的记载——天河阵是仙秦人用来守护核心宝藏的阵法,以水为基,以星为引,只要踏入阵法,就会被水属性玄气缠绕,稍有不慎就会被吸入水下,再也别想上来。他握紧玄铁剑,往水道旁边的石板上迈了一步——石板是青灰色的,铺在水道两侧,宽约一尺,刚好能容一个人走,上面长满了薄薄的青苔,踩上去有点滑。
他先用玄铁剑敲了敲石板,“咚咚”的声响,很结实,没有空的地方。又蹲下身,摸了摸青苔,入手冰凉,却不粘手,应该是水属性玄气滋养的,不是普通的青苔。项尘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石板很稳,没什么异动,水面还是平静得像镜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难道是我想多了?”项尘心里有点疑惑,刚想再往前走一步,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微弱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水面上竟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不是从他脚下的石板边开始的,是从水道中央往四周扩散,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很快就传到了石板边,水面开始微微晃动,之前映着的蓝光也跟着晃,像在跳舞。
“不好!”项尘心里一紧,刚想往后退,那股吸力突然变得极强,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脚踝,猛地往水下拉。他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摔进水里,赶紧用玄铁剑往石板上一插,剑刃深深扎进石板里,才勉强稳住身体。
吸力还在增强,项尘能感觉到,自己的玄气正在被一点点吸走,顺着脚踝往水下流,怀里的时光晶突然发烫,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金光顺着经脉往脚踝涌去,才勉强挡住了玄气的流失。他低头看向水面,涟漪已经变成了小小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黑色的,看不到底,吸力就是从漩涡里传出来的,而且漩涡还在变大,很快就到了石板边,像是要把整个石板都吸进去。
“这漩涡不对劲。”项尘咬着牙,左手掏出激光机关,往时光晶上按了按,玄气灌进去,筒口的红光亮了起来。他对准漩涡的中心,扣下扳机——“咻!”一道红光射进漩涡里,却像石沉大海,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漩涡还是在变大,吸力反而更强了。
“没用?”项尘皱起眉,又试了一次,红光还是被漩涡吸进去,没起到任何作用。他突然注意到,水道两侧的星图亮得更厉害了,淡蓝色的光顺着星图的纹路流动,像是在给漩涡输送能量。他抬头看星图,发现有几颗星星的位置在慢慢变化,之前是连成一条直线,现在变成了一个弧形,正好对着他脚下的漩涡。
“星图在控制漩涡!”项尘恍然大悟,难怪红光没用,漩涡的能量来自星图,不破坏星图,根本没法阻止漩涡。他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星图,上面刻着一颗亮得最厉害的星星,淡蓝色的光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顺着纹路往漩涡的方向去。
他没犹豫,握着玄铁剑,用尽全力朝着那颗星星的位置劈过去——玄气裹着剑刃,带着时光晶的金光,“砰”的一声,劈在石壁上。石壁上的星图瞬间暗了一块,那颗亮得最厉害的星星失去了光芒,漩涡的吸力明显减弱了一些,水面的晃动也慢了下来。
“有效果!”项尘心里一喜,手里的玄铁剑没停,朝着其他亮得厉害的星星劈过去。每劈中一颗,星图的光就暗一块,漩涡的吸力就弱一分,很快,水道左侧的星图暗了大半,漩涡缩小到只有之前的一半大,吸力也弱到几乎感觉不到了。
可就在这时,水道右侧的星图突然亮了起来,比之前左侧的还亮,淡蓝色的光顺着纹路往漩涡里流,漩涡瞬间又变大了,吸力比之前还强,项尘的玄铁剑差点从石板里拔出来,身体又往前倾了倾,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无形的手捏得太紧。
“好家伙,还分左右?”项尘暗骂一声,只能转过身,朝着右侧亮得厉害的星星劈过去。右侧的星图比左侧的复杂,星星的数量也多,劈起来更费劲,玄气消耗得很快,时光晶的金光也淡了些,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石板上,很快就被水属性玄气蒸发了。
劈到一半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不是漩涡的声音,是有东西从水里出来的声音。项尘心里一惊,刚想回头看,就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他猛地往前跳,躲开了那东西的偷袭,回头一看——只见水面上浮着一条长长的触手,淡蓝色的,像水草,却比水草粗三倍,顶端还带着个吸盘,吸盘上满是细小的倒刺,刚才就是这东西差点碰到他的后背。
“还有这玩意?”项尘握紧激光机关,对准触手扣下扳机——红光射在触手上,发出“嗤啦”一声,触手瞬间被烧断,掉在水里,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滩蓝色的液体,消失在漩涡里。可没等他松口气,水面上又浮起了十几条触手,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扑过来,吸盘上的倒刺在蓝光下闪着冷光,看起来锋利得能划破玄铁甲胄。
项尘只能一边用激光机关烧触手,一边用玄铁剑劈星图,忙得不可开交。激光机关的红光在触手间穿梭,每道红光都能烧断一条触手,玄铁剑劈在星图上,每一下都能让星图暗一块,可触手的数量太多,星图亮得也快,他的玄气消耗得越来越快,时光晶的金光快要看不见了,手臂也开始发酸,握机关的手微微发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项尘心里盘算着,目光扫过水道的尽头——那里的黑暗里,隐约有一道石门的影子,石门上刻着玄鸟纹,和之前玄鸟鼎所在的石室门很像,显然是天河阵的出口。“只要冲到对面的石门,应该就能离开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把激光机关调到最大功率,筒口的红光瞬间暴涨,对准扑过来的触手扫过去——红光像条烧红的铁条,瞬间烧断了七八条触手,水面上飘满了蓝色的液体,暂时没有新的触手冒出来。项尘抓住这个机会,拔起玄铁剑,朝着对面的石门冲过去。
石板很滑,他跑得飞快,脚下的玄气附着在鞋底,防止滑倒。离石门还有三丈远时,水面上又浮起了几条触手,朝着他的腿扑过来,项尘用玄铁剑横扫,把触手劈断,继续往前冲。离石门还有一丈远时,右侧的星图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漩涡瞬间变得和水道一样宽,吸力强到能把石板都吸起来,项尘的身体被吸得往漩涡里偏,眼看就要掉进去。
“拼了!”项尘猛地把时光晶的金光全部灌进玄气里,身体像道残影,朝着石门扑过去。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石门的瞬间,一条最粗的触手从水里扑出来,缠住了他的腰,把他往漩涡里拉。项尘的手已经碰到了石门,他用尽全力,把玄气灌进石门的凹槽里——石门上的玄鸟纹瞬间亮了起来,发出金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斥力从石门里传出来,把缠住他腰的触手弹开,触手掉在水里,瞬间融化成了蓝色的液体。
石门缓缓地往两边打开,里面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和水道的凉意形成鲜明对比。项尘跌进石门里,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后的漩涡还在发出“轰隆”的声响,可石门已经关上了,把所有的吸力和触手都挡在了外面。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里是个巨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玉石台,玉石台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里亮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石室的四周放着八个青铜鼎,每个鼎里都飘着一缕金色的烟雾,烟雾里隐约有玄鸟的影子在飞舞,和玄鸟鼎里的烟雾很像。
“这是……玄鸟祭祀台?”项尘喃喃自语,想起古籍里说的,仙秦人会在天河阵后面设祭祀台,用来供奉玄鸟英灵,难道这里就是供奉玄鸟英灵的地方?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握着玄铁剑,朝着玉石台走去——他有种预感,这里藏着比玄鸟鼎更重要的秘密,或许和时光晶的来历有关,也和逆时盟想要的东西有关。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玉石台的时候,石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咔嗒”的声响,像是有人踩碎了石子。项尘猛地转身,玄铁剑握得更紧了——只见角落里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穿着和逆时盟一样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蛇形图案,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毒针筒,正是之前逃走的蛇影!
“项尘,我们又见面了。”蛇影的声音像蛇吐信,又细又冷,“没想到你能闯过天河阵,不过,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玄鸟祭祀台的秘密,只能属于逆时盟!”
项尘的后背瞬间绷紧,握着玄铁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