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字!┗|`o′|┛ 嗷~~)
十人化作流光,齐齐投向那遮天蔽日的山河图中。
在身形被吞没的前一刹,离迦珩终究是没忍住,朝凌霰白的方向瞥去,随即,视野便被一片混沌的光影彻底覆盖。
强烈的空间失重感传来,仿佛要将神魂都甩出躯壳。
“噗通!”
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
离迦珩从水中猛地抬头,墨色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
他胡乱抹去脸上水珠,浸透的玄衣紧紧贴着肌理,带来丝丝凉意。
然而,这刺骨的凉意,却诡异地勾连起某些截然相反、旖旎而滚烫的记忆——毓灵池中紧贴的温热滑腻,凌霰白因疼痛而绷直的脊线,以及那双染着水汽、难得脆弱的紫眸……
那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令离迦珩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一股更深的烦躁和……狼狈。
他恼恨地揪了揪自己烫得不像话的耳垂,跃上岸,周身灵力运转,蒸腾起一片白茫水雾。
可有些东西,却仿佛随着这河水,渗进了骨子里,烘不干,也甩不脱。
艹!
离迦珩低低咒骂了一声,说不清是恼火还是别的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指尖蕴起一丝灵光,点在额心。
下一瞬,心魄拽拽地悬浮在他面前,小下巴抬得老高,写满了“又有什么事要麻烦小爷”的不耐烦。
“干嘛?先说好,别想着传送,这可是在准仙器的内部小世界,法则自成一体,乱来的话,咱俩就一起变渣渣吧。”
离迦珩被它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抢白噎得够呛。
……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破器灵!
强忍着把这欠揍的小东西摁回识海的冲动,他绷着脸,闷声问道:
“……那你能感应到玲珑的大致方位吗?”
心魄小脑袋一歪,琉璃似的眼珠转了两圈,故意拉长尾音:
“咦——?不是某个人亲口说的,‘既然如此,那就祝凌师弟……得、偿、所、愿’吗?啧啧,那语气,那姿态,可决绝了!怎么,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担心上人家啦?”
这话简直是往离迦珩心窝子最痛的地方狠狠戳了一刀,还顺便拧了一把。
他脸色瞬间黑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是,他是说了那样的气话!
而且,现在这心里的火气和憋屈还没消呢!
虽说现在又屁颠屁颠地主动凑上去找他,显得他非常、极其、特别没出息。
可是……可是不亲眼盯着点,万一那个死东西趁着凌霰白落单,用了什么阴损手段怎么办?
凌霰白实力是强,剑术道法皆属顶尖,但他那心思……在某些方面,简直单纯得可以……
两种情绪在他心里拉扯,一边是骄傲和赌气,一边是压不住的担忧和占有欲。
啊啊啊啊!
烦!
离迦珩抓狂地揉了揉头发,俊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终,所有的纠结、恼怒、挣扎,都坍缩成一声近乎自暴自弃的低吼:
“……指路!”
面子什么的……在某个人的安危面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心魄啧了一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小脸上依旧带着点嫌弃。
“喏,就那边,不过感应很模糊,距离远得离谱,中间隔着什么也不好说,你小心点,别宝贝没找到,自己先在半路上栽了跟头,到时候小爷可不会捞你。”
离迦珩懒得跟这嘴欠的器灵计较,强行压下心中那点“主动去找人”的别扭与尴尬,身形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朝着心魄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得快些找到他。
……
图内世界已化作一座光怪陆离的巨型狩猎场。
外界之人只能通过画卷感知到内部混乱的能量波动,却无法窥见具体景象。
按照规则,唯有最终五日,当手握足够数量密钥的天骄们被传送至中心区域,进行最终决战时,内部的景象才会真正对外展现。
那也将是角逐最为激烈、最为精彩的时刻。
此时此刻,混乱、偷袭、反杀、背叛……危机与机遇,以最不可预测的方式,不断上演。
有修士浑身浴血,堪堪击溃了守护密钥的凶兽,但还未来得及捂热,便被赶来抢夺的天骄袭击,密钥易主。
而在这片狩猎场中,那些来自各方大域、真正的妖孽级天骄,已然开始展露峥嵘,所过之处,无人敢直撄其锋。
西北荒漠,有赤裸上身、篆刻图腾的红发青年,其周身烈焰缭绕,一拳便打碎一头小山般的守护凶兽取得密钥,转身时踏碎的岩石尚在熔融。
东南密林,有冰蓝肌肤的女子步履轻盈,素手轻抬间空间扭曲,将一枚密钥“勾”了出来,全程未惊动沉睡的守护凶兽。
还有一青衣修士,独坐于残破的高阁之上,信手拨弦,凡踏入音域范围的修士皆目光呆滞,主动将密钥奉至他身前,手段诡异莫测。
而这众多耀眼的存在之中,当属凌霰白与离迦珩最为醒目。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他们周身散发出的、远比旁人浓郁数倍的密钥气息,灼灼耀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自然有自恃实力不俗、或觉着人多势众的天骄动了心思,以为能撕下这两块移动的“肥肉”。
然而——
凌霰白眸光泠泠,链剑旋舞周身,轻点、缠绕、震击,都没用出几成实力,便已将来犯者尽数轻描淡写地击飞出去,顺手还将对方身上的密钥卷入手中,姿态从容矜贵。
离迦珩那边的情形,更是离谱。
他一心只朝着心魄指引的方向埋头疾驰,压根没刻意去寻找或争夺密钥,偏偏运气“好”到爆,各种守护密钥的强大生灵如同约定好了般,前仆后继地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这正撞上他心情极差、急需发泄的枪口。
于是,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蛮横到极致的漆黑剑罡裹挟着一股摧枯拉朽、斩灭一切的凶戾意志,无论是凶兽精怪,还是拦路天骄,皆被无情碾碎,密钥自然也就成了他顺手牵羊的战利品。
山河图内没有日月轮转,唯有永恒不变的灰蒙天色。
连续数个时辰的厮杀奔袭,对精神与灵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许多天骄已然显露出疲态,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早已不复初入时的意气风发。
一些支撑不住的,或寻了隐蔽角落打坐调息,或在周身刻下防御阵纹,或直接躲入了随身携带的防御型灵宝
而像凌霰白与离迦珩这般,非但没有显露出半分疲态,周身灵韵反而愈发充盈凝练、保持着高效收割与强悍战力的,已然成为了这片血色猎场中,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
残破殿宇的阴影下,凌霰白将一枚新得的法则密钥纳入袖中,一道略显踉跄的身影便闯入了他的感知。
他眼尾微挑,无声勾了勾唇角。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此刻的陵竹狼狈不堪,衣衫多处破损,沾染着尘土与已然干涸发暗的血迹,尤其是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尤为刺目。
苍白面容上汗珠滚落,周身灵力如将熄的烛火,连站立都显得勉强。
他见到凌霰白,先是一怔,随即,眼角竟微微泛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羞愧与脆弱。
“霰白道友?没想到……竟能在此相遇。”
他嗓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凌霰白目光掠过他满身伤痕,极为逼真,甚至连灵力流经伤口时应有的、细微的滞涩与紊乱感,都被模拟得惟妙惟肖。
013得意地转了个圈:是我是我!哼哼~
凌霰白眉头轻蹙,眸中漾开些许担忧,指尖凝出一枚碧色灵丹,递了过去。
“服下。”
陵竹心中暗喜,知道这苦肉计已然奏效。
他珍而重之地接过,依言服下,那惨白的面容立刻浮起红晕,效果立竿见影。
“多谢道友。”
他执礼躬身,随即抬眸,直直凝视着凌霰白,眸间充斥着感激,以及一种被刻意酝酿出的缱绻情愫。
“这一路行来,危机四伏,每每力竭濒危之时,陵某脑海中浮现的,皆是道友的身影,若非想着或许还能再见道友一面,陵某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我知道,此时此地,有些话或许会唐突道友,但若再不说,只怕日后山河阻隔,再无机会宣之于口……”
这话将仰慕与依赖糅合在一起,既不显得过于直白急色,又将那份特殊的“心意”清晰地传递出来,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憧憬:
“陵某……心仪道友已久,并非因道友身份容貌,而是道友之风骨气度,令我心折神往,不能自已。”
“漫漫仙途,陵某不敢奢求其他,只愿……能常伴道友左右,论道弈棋,便此生无憾。”
凌霰白一怔,随即眼睫轻轻垂下,在眼睑处投下动人的弧度。
片刻的静默后,他轻声回应。
“霰白,亦有此意,那……”
他抿了抿唇,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音色里带着罕见的温软与认真。
“待回到琼仙域,我们便缔结道侣契约,可好?”
这番回应褪去了平日的疏冷倨傲,透出初次表露心迹时特有的生涩,俨然是一副被真心打动、愿托付终身的模样。
“道侣”二字,敲击在陵竹心上,同时,也敲在了刚刚赶至殿外、恰好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另一个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