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营地里回荡，陈渊已经坐进了机甲驾驶舱。他没等系统完全启动就直接按下了通讯键：“所有人别慌，按预案行动，侦察组继续监视东南方向，火力组准备应对空中目标。”
外面的灯全亮了，补给站周围几台重型武器架迅速转向东南天空。小李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老陈，我看到东西了！黑压压一片，全是小型无人机，飞得不高。”
“数量多少？”
“一眼望不到头，至少两百架起步。”
陈渊皱眉。这不像巡逻队的配置，更像是防御系统的主动反应。他调出地图，敌方基地的位置在三十公里外，这个距离上能精准派出无人机群，说明对方的侦测范围比预估的要大得多。
“不是巧合。”他对副指挥官说，“我们刚靠近补给点，他们立刻有了动作。这基地早就有完整的监控网。”
“要不要后撤？”副指挥官问。
“不撤。”陈渊摇头，“后撤只会让他们掌握主动。通知所有单位，保持阵型，等我命令再开火。”
无人机群越来越近，雷达上的红点密密麻麻。它们飞行高度一致，速度稳定，明显是程序化操控，不是人工遥控。
“这些家伙不带爆炸装置。”技术兵汇报，“看外形像是侦查型，但数量这么多，可能是干扰战术。”
“防干扰系统检查完了吗？”
“十分钟前完成最后一轮检测，没问题。”
话音刚落，通讯频道突然出现杂音。几秒后恢复正常，但雷达画面开始轻微抖动。
“开始了。”陈渊抓起平板快速操作，“对方在试我们的抗干扰能力，先用低强度信号试探。告诉所有人，别乱动设备，等系统自动过滤。”
果然，几分钟后信号恢复稳定。无人机群飞到营地边缘五公里处便停止前进，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缓缓退走。
“就这么走了？”小李有点不敢信，“连炮都没放一发？”
“别松劲。”陈渊盯着屏幕，“这是第一波，试探性的。真正的防御还没露面。”
他猜得没错。
第二天上午十点，舰队继续推进，接近敌方基地二十公里范围内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前方工程兵报告：“地下有动静！地表出现规则裂纹，像是某种结构正在升起！”
陈渊下令暂停前进，亲自操控机甲上前查看。只见荒原上一条条整齐的缝隙蔓延开来，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块金属板缓缓抬升，露出下方漆黑的孔洞。
“这是……自动炮台？”小李凑过来问。
还没等回答，那些孔洞中一台台机械装置陆续升起，顶部圆盘转动，锁定车队方向。
“全员戒备！”陈渊大喊，“敌方防御工事激活，准备迎击！”
话音落下，第一波火力倾泻而出。
数十道光束从地面炮台射出，呈扇形扫过天空。虽然大部分打偏，但有两台支援机甲被擦中，装甲冒出火花，系统短暂失灵。
“靠，这也太准了吧！”小李急忙趴下，“咱们还没动手呢，人家直接锁定了！”
“不是瞎打。”陈渊分析，“它们刚才那几下覆盖的是我们可能移动的路线，说明有预测算法。这基地的防御系统是全自动的，而且反应极快。”
“那咋办？硬冲？”
“不行。这种密度的火力网，正面突破损失太大。”
他调出战术图，发现炮台分布呈环形，中间留出大片空白区域——那是基地主建筑所在位置。而更麻烦的是，雷达显示地下还有更多未激活单元。
“不止这一层。”他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第一道防线，下面至少还有两层备用系统。”
副指挥官脸色变了：“你是说，我们每往前一步，都会触发新的防御机制？”
“差不多。”陈渊点头，“这地方就像个机关盒子，打开一层还有一层。贸然进攻等于往陷阱里跳。”
“那就绕路？从侧面穿过去？”
“试试看。”
命令下达后，车队转向西北方向，试图避开炮台密集区。可刚移动不到两公里，地面再次震动。
新的炮台从斜侧方升起，位置正好卡住行进路线。
“我去，还会预判？”小李骂了一句，“这玩意儿成精了？”
“不是成精。”陈渊沉声说，“是整个区域都被划入防御协议。我们只要在有效范围内移动，就会被计算路径并提前布防。”
“那怎么办？站着不动让他们当靶子练手？”
没人接话。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时技术兵传来新消息：“老大，我发现一个问题。每次炮台升起前，地下都有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持续时间大概三秒。如果我们能在它完全展开前摧毁，也许能争取时间。”
“怎么毁？等它冒头再打？来不及。”
“可以用电磁脉冲弹。”技术兵建议，“短时间干扰它的启动流程，让一批炮台无法正常工作，然后我们趁机突进。”
陈渊想了想：“可行。但脉冲弹影响范围有限，只能保一段路的安全。”
“那就分段推进。”副指挥官接话，“炸一段，跑一段，像拆炸弹那样一步步来。”
“风险高。”陈渊说，“一旦中间断了节奏，后面没跟上的人会被集火。”
“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陈渊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按计划执行。先用两枚脉冲弹开路，突击组紧随其后，火力组掩护，维修和支援留在最后。所有人保持间距，别扎堆。”
命令传下去后，队伍重新编组。
第一枚脉冲弹发射后，前方三百米内的炮台果然出现延迟启动的情况。六台突击机甲立刻加速冲出，在炮台完全升起前将其摧毁。
“成功了！”小李兴奋地喊，“咱们能过去！”
可就在第二波准备跟进时，异变陡生。
原本安静的东北角地面猛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机械臂破土而出，顶端装载着旋转炮管，瞬间锁定车队中部。
“隐蔽！”陈渊吼出的同时猛推操纵杆。
轰鸣声接连响起，三台支援机甲被直接命中，其中一台当场瘫痪，驾驶员受伤。
“哪来的这玩意儿！”小李惊叫，“地图上根本没标！”
“不是固定炮台。”陈渊盯着屏幕，“是移动式拦截单元，埋得更深，平时不显信号。我们触发了临界推进速度，它才启动。”
“现在怎么办？前面有炮阵，旁边冒巨臂，再待在这儿就是活靶子！”
陈渊快速翻阅资料，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那些无人机为什么不攻击？因为它们的任务不是杀伤，是监测我们的行为模式。这个系统在学习我们。”
“啥意思？”
“意思是，它越打越聪明。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在帮它优化下一步防御。”
全场一静。
有人低声说了句：“合着咱们是在给人家喂数据？”
“所以不能按常理打了。”陈渊站起身，“既然它算我们会走哪条路，那我们就走它算不到的。”
“怎么走？飞过去？”
“差不多。”他看向远处高地，“那边地势高，炮台布置少。如果能把几台轻型机甲运上去，从高处往下打，打掉几个关键节点，或许能制造缺口。”
“可怎么上去？那坡太陡，履带吃不住。”
“用牵引绳，配合跳跃推进。”
“你疯了吧？那种地形也能跳？摔下来零件都得散！”
“赵铁锤修的机甲，没那么脆。”陈渊看了眼自己的座驾，“再说了，现在不是讲安全的时候。”
他直接下令：“选四名驾驶员，胆子大手脚稳的，跟我上高地。其他人继续佯攻，吸引火力。”
小李举手：“我报名！”
“你不合适。”陈渊摇头，“你经验不够，那种操作容错率太低。”
“那谁合适？”
陈渊没说话，自己走到了准备出发的机甲前。
引擎启动，液压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戴上头盔，按下通讯键：“所有人注意，三分钟后开始高地突袭。记住，别停，别回头，跟着我的路线走。”
机甲迈步向前，履带碾过碎石，朝着那片陡坡驶去。
风沙吹在驾驶窗外，模糊了视线。
他抬手擦了一下玻璃，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划痕。
那是昨天被无人机碎片刮到的，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他没管，继续往前开。
离坡底还有五十米时，地面又一次震动。
但他这次没有停下。
而是猛地踩下油门，机甲以最大功率冲向斜坡。
在即将触底的瞬间，他拉起右侧辅助杆，机甲前部抬起，借助惯性跃起半米，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落地时剧烈一震，仪表盘闪了一下红灯。
他咬牙稳住方向，继续向上爬。
身后三台机甲陆续跟上，一台成功落地，一台滑倒后紧急制动，最后一台在半途失去平衡，翻滚着摔了下来。
陈渊没回头。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往前走。
再走几步。
走到能让大家看到希望的地方。
他的手指搭在发射按钮上，眼睛死死盯着上方那片空地。
只要上去。
就能改变战局。
机甲的右腿关节发出一声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