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吕氏她只是蹲下身来。
在朱允炆惊讶的眼神中,弯腰捡起他的鞋,亲手替他穿上。
“娘亲使不得!”
朱允炆惊慌失措。
可吕氏只是摇头,抬起头微笑道:“你是皇孙,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
“从你三岁起,我就再没给你穿过鞋。”
“但今天……”
“如果你真要蜕变。”
“那我愿成为你蜕变的起点。”
“我亲手为你穿一次鞋。”
“从此以后……”
“你脚下的路,光明正大去走。”
“哪怕做错事。”
“最疼爱你的皇爷爷,还有你的父亲,也不会真罚你。”
“顶多,把你送去远方封王。”
“可对你来说,原本就该是皇位的人。”
“一个王爵……”
“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
吕氏已为朱允炆穿好鞋。
她缓缓站起,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
目光投向窗外,轻声说道:
“往前看。”
……
与此同时。
京城,鸿胪寺。
在怀城迎接之后,各国使团终于抵达京城,暂住鸿胪寺。
毕竟……
怀城只有中心地带已完工。
其余区域,不过是初具雏形的居民区。
作为大国,自然不能让这些贵宾住在尚未建成的屋子里。
此刻,鸿胪寺内气氛热烈。
“昨天是欢迎仪式。”
“等诸位使节远道而来,一路奔波,已让大家先休整一日。”
“今日午后,由我亲自主持这场盛宴。”
此时,太子朱标已端坐主位,手持酒杯,向满堂宾客示意,众人亦纷纷举杯。
皇上尚未到场。
但作为主人,同时也是明日“雄鹰盛典”的核心人物,他自然会在合适之时露面,与诸位使节见面寒暄。
正当众人举杯,即将畅饮之际——
门外,突然现身一位年轻人。
正是昨日在朝堂上出了风头的那一位。
他的出现,让整个宴会顿时陷入沉寂。
而在席间,帖木儿使团几人围坐一处。
“看,那位大明的二皇孙,终究还是来了。”
“呵,昨日那一幕真是精彩,看来大明朝廷也不是那么齐心啊。”
莫古低声笑着说道。
塔里古也附和:“昨天他们给我们的震慑不小,那火炮声,真让人胆寒。”
话音未落,一个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帝国,必须拿下他!”
两人一惊,连忙转头,恭敬地朝来人行礼。
那是他们此行中最神秘的随行之人——大祭司。
“大明朝堂,内忧未解。”
老者目光阴沉,语气森冷。
“那位失踪十年的皇长孙,如今却被突然推上台面?当今皇帝想借他制衡诸皇子?”
“那些大臣、皇子、皇孙们,会真心拥戴?”
他用枯瘦的手指轻敲桌面,
“那位二皇孙,原本是大明最有希望的三代继承人。”
“可昨天那一幕,你们也都看见了吧?”
几人连连点头。
老者继续说道:“人心较量,有时比战场厮杀更凶险。”
“也更能制造意想不到的变局。”
他转头看向身旁五名随行的弟子。
“玉儿。”
五人中,一名清秀温婉的女子轻轻抬头。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位二皇孙,看来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
“你去试试。”
“带你们来,就是要派上用场。”
“你曾见过那位……黄子澄,是吧?”
提到这个名字时,老者语气一顿。
女子却未曾察觉,只是轻声应下。
“告诉他,那位二殿下的恩师,如今在我们国内。”
“那位老师,很挂念他。”
“对皇孙来说,权力、财富、美人,都不足以打动。”
“真正能诱惑他的,只有一样——皇位。”
“黄子澄这枚随手布下的棋子,现在,就看能不能发挥作用了。”
宴会,依旧进行着。
帖木儿的使团中,一位被唤作“祭祀”的老者缓缓开口。
他身后,那名皮肤如雪般细腻、气质温婉的女子已悄然起身,缓步向前。
但塔里古,却不认同他的看法。
“大明的太子之位,稳如磐石。”
“眼下,若是那位传闻中的皇长孙真如所说,携新粮之策、财政之法而来,还被如此倚重!”
“那他的根基,也不容撼动。”
“大明在五十年内,恐怕不会有动荡。”
塔里古的这番话,正是他们心中最沉重的顾虑。
“再说,昨日所见那些火炮,我们的骑兵,真能应对吗?”
塔里古眼神暗淡,语气中透着不安。
“我曾在大明多年,那国力如山岳般不可撼动,整个朝廷都被那位老人一人掌控,权势之集中,前所未见。”
“反观我们帝国,近年来连年征战,虽战无不胜。”
“可他们有明君的气魄吗?有那可怕的火器吗?”
“根本没有!”
“所以啊……”
此时,老者却接上了话。
他对大明的态度,远没有塔里古那么悲观。
他的语气平稳,不急不躁。
“我家祖上,曾是汉地的臣子,从宋入金,后来蒙元灭金,又被迫归附于蒙元。”
“几经辗转,最终到了我这一代,才遇见我们帝国的英主。”
老者眯起双眼,目光深远。
“正因如此,我才对中原王朝的结构了如指掌。”
“真正强大的帝国,很难被外力摧毁,往往是内部先出问题,裂痕渐生,最终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