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残卷映血】
次日清晨,雪停了。
少林藏经阁后的静室里,无色禅师将一盏青灯拨得亮些,照见案上半卷焦黄的《少林拳谱》。沈清如捧来周通临终前紧攥的染血布包,打开是半枚青铜虎符与一张浸了血的纸。
“这是当年围剿魔教‘血煞门’的密令残页。”无色禅师指尖拂过纸背的暗纹,目光骤沉,“虎符是西厂督公的私印——原来方正竟查到了这一步。”
赵峥攥紧腰间玄铁剑,指节发白:“前辈是说,柳承渊勾结西厂,又为太后效命?”
“不止。”无色禅师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展开是方正贴身的小本子,字迹潦草却清晰,“方正追踪柳承渊三年,查出两件事:其一,柳承渊在江湖散布‘寒江血脉克帝王’的谣言,是为搅乱朝局;其二……”他顿了顿,“太后与天罗勾结,每年从漠北买马,养着一支私兵。”
沈清如倒吸一口凉气:“私兵?难道……”
“嘘——”无色禅师抬手止住她,“方才寺门外有人送了封信。”
陆清弦接过信,封皮上是血写的三个字:“取骨来”。墨迹未干,透着阴鸷。
【塔林·枯井藏秘】
午后,三人随无色禅师往少林后山塔林。
柳承渊的尸身停在一座荒塔旁的石亭里,盖着白布。无色禅师掀开白布,众人倒抽冷气——柳承渊心口插着柄短刃,刃身刻着“天罗”二字,血已浸透半截刀柄。
“昨夜子时,有人闯了塔林。”无色禅师皱眉,“守夜的武僧中了迷香,等发现时,柳施主的尸身已被翻动过。”
沈清如蹲下身,指尖抚过柳承渊手腕的脉门:“他体内有两股真气在缠斗,一股是西厂的‘腐骨掌’,另一股……”她脸色微变,“像是被强行注入的寒江血脉。”
“寒江血脉?”赵峥心头一震,“柳承渊不是被寒江剑气所伤?”
“是嫁祸。”无色禅师捻着佛珠,“有人想让你们的注意力全在寒江旧怨上,好掩住天罗的动作。”
话音未落,塔林深处传来枯枝断裂声。
三人迅速拔剑,无色禅师合掌轻喝:“阿弥陀佛,何方施主?”
阴影里走出个灰衣老僧,须眉皆白,却是扫地僧。他将一卷绢帛递给无色禅师,又朝三人合十:“周居士、方居士的遗愿,老衲替他们办妥了。”
展开绢帛,是两页泛黄的账册。第一页记着西厂近年私吞的军饷数目,第二页更触目惊心——“天罗”每月向洛阳城外黑风寨输送死士,备注栏写着“刺杀朝臣,嫁祸江湖”。
【药庐·毒香迷局】
暮色渐浓时,药庐外传来叩门声。
一个小沙弥领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进来,对方腰间悬着个青铜药葫芦,面上带着几分傲气:“晚辈岭南万毒门苏明远,久闻少林医道精妙,特来拜会。”
无色禅师请他落座,苏明远却目光灼灼盯着赵峥:“这位公子身上有寒江血脉的气息。”
赵峥按住剑柄:“阁下何意?”
“寒江血脉百年一出,能解百毒,亦能引百毒。”苏明远从葫芦里倒出颗朱红药丸,“在下新炼的‘辟毒丹’,公子若不嫌弃……”
“不必。”沈清如冷声道,“我师兄没兴趣试你的药。”
苏明远碰了钉子,却也不恼,转而对无色禅师道:“晚辈在山下发现些有趣的东西——黑风寨的人正在往洛阳运死士,身上都带着天罗的标记。”
无色禅师闭目沉吟:“看来天罗要动手了。”
【夜雪·剑气冲霄】
是夜,少林钟鼓齐鸣。
陆清弦站在藏经阁顶,望着山脚下火光冲天——黑风寨的人马竟敢夜袭少林!
“走!”赵峥一把拽起沈清如,“他们要抢柳承渊的尸身,更要毁了那些证据!”
三人提剑冲下山,只见寺门外黑压压一片人,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手持鬼头刀:“交出柳承渊和账册,饶你们不死!”
“就凭你们?”陆清弦玄铁剑出鞘,剑气如虹,劈翻两个冲在最前的喽啰。
赵峥玄铁剑专挑关节处刺,招招狠辣;沈清如寒江鞭如灵蛇出洞,缠住敌人兵器便往死里拽。无色禅师与扫地僧立于山门两侧,一个以金刚掌震碎来犯者的刀枪,一个用拈花指点中对手穴道,竟无一人近身。
混战中,独眼龙突然掏出个烟筒,一团黄雾喷出!
“是迷香!”陆清弦屏住呼吸,反手一剑刺向独眼龙咽喉。对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却见他临死前摸出个黑色令牌,刻着“天罗”二字,滚进了雪地里。
【晨钟·风波未平】
黎明时分,战事终了。
黑风寨百余人尽数折在少林山门前,独眼龙的尸体旁,那枚“天罗”令牌被无色禅师拾起,目光凝重。
“这些人只是棋子。”无色禅师将令牌交给赵峥,“天罗真正的杀招,怕还在后头。”
沈清如望着满地狼藉,轻声道:“周叔、方叔要是看见,该安心了。”
赵峥握紧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令牌上,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寒江渡口见过的初雪。那时他还不知道,一场席卷江湖的风暴,早已随着这雪,落进了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