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结籽的时候,赵稷的学堂放了秋假。他捧着装满葵花籽的小布包,跑到试验田找林晚:“娘,我们现在就把籽种下去吧?等明年,这里就能长出一大片向日葵了!”
林晚正和农人们一起收玉米,闻言直起身,额角还沾着玉米叶的碎末:“现在种太晚啦,得等明年开春。咱们先把籽晒干收好,明年清明前后再种,保证能长出一片金灿灿的。
她接过布包,抓出一把葵花籽,饱满的籽粒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这些籽还能吃呢,炒一炒,又香又脆。”
赵稷眼睛一亮:“那我们今晚就炒来吃!还要请父王一起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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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声音带着暖意,林晚笑着点头:“好,晚上就给你炒。”
傍晚回到东宫,林晚果然在小厨房忙活起来。她把葵花籽淘洗干净,沥干水分,放进锅里慢慢翻炒,还加了点盐和花椒。赵稷搬个小板凳坐在灶边,看着锅里的籽粒渐渐变香,馋得直咽口水。
“快好了吗?快好了吗?”他隔一会儿就问一次。
“快了。”林晚笑着用铲子翻了翻,“这炒瓜子得有耐心,火大了会糊,火小了不香,就像你种向日葵,急不得。”
赵衡回来时,正赶上瓜子出锅。满屋子都飘着焦香,赵稷已经迫不及待抓了一把,烫得直搓手,却还是塞了一颗进嘴里。
“怎么样?”林晚问。
“香!比点心铺买的还香!”赵稷含糊不清地说,又抓了一把往赵衡手里塞,“父王快尝尝,这是我种的向日葵结的籽!”
赵衡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里满是笑意:“确实香,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对味。”他看向林晚,“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晚脸颊微红,嗔怪道:“就你会说。”心里却像被瓜子的香味浸着,暖融融的。
秋假里,赵稷除了跟着林晚去试验田,就是缠着赵衡教他骑马。赵衡特意让人给找了匹温顺的小马,每日午后带他去马场。林晚不放心,总跟着去,坐在场边的树荫下,看着儿子在父亲的牵引下,一点点学会坐稳、夹马腹,小脸上满是认真。
有次赵稷不小心从马背上滑下来,虽然有软垫接着没摔伤,却还是吓得眼圈红了。赵衡没扶他,只是蹲下身说:“稷儿是男子汉,学本事哪有不摔跤的?自己站起来,我们再试一次。”
林晚在一旁捏着帕子,手心都出汗了,却没上前。她知道,赵衡是想让儿子学会坚韧,就像她教他种向日葵时说的那样,经得起风雨,才能长得高。
赵稷咬着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父王,我还能再骑!”
那天傍晚,他终于能自己骑着小马走一小段路了,回来时特意绕到林晚面前,得意地扬起下巴:“娘你看!我会骑马了!”
林晚笑着替他擦去脸上的灰:“我们稷儿真厉害。”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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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雨连绵了几日,学堂开学后,先生布置了篇《秋景》的策论。赵稷趴在书桌上,对着窗外的雨丝发呆,笔杆在手里转来转去。
林晚端了杯热姜茶进来:“怎么写不出来?是不知道该写什么吗?”
“先生说要写秋天的美景,可我觉得秋天就是收庄稼、种麦子,没什么好看的。”赵稷皱着眉,“同窗们都写‘红叶似火’‘雁阵南飞’,我写不出来。”
林晚拿起他的草稿,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谷穗。“谁说收庄稼不好看?”她笑着说,“你看那金灿灿的玉米堆成山,沉甸甸的稻穗弯着腰,农人脸上的笑比红叶还艳呢。还有咱们试验田的麦子,雨后冒出的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来,这也是秋景啊。”
赵稷眼睛一亮:“对呀!我可以写玉米、写稻子、写刚种的麦子!还有我的向日葵,虽然枯了,可根还在土里,明年会再长出来!”
他拿起笔,唰唰地写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比窗外的雨声还要清脆。林晚坐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悄悄把姜茶往他手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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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论交上去后,先生特意在课堂上表扬了赵稷:“别人写秋之绚烂,赵稷写秋之踏实。五谷丰登,芽苗待春,这才是人间最实在的秋景。”
赵稷回来把这话告诉林晚和赵衡时,小脸上满是自豪。赵衡摸了摸他的头:“记住,写文章和做人一样,不必学别人的样子,写出自己心里的东西,才最动人。”
入冬后,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林晚把晒干的葵花籽装在陶罐里,摆在窗台上。赵稷每天都会数一遍,盼着开春能早点种下去。
“娘,等明年向日葵长出来,我们在田埂上插个牌子吧?”他说,“就写‘赵稷的向日葵田’。”
“好啊。”林晚笑着点头,“还要写上‘和父王母后一起种的’。”
赵稷歪着头想了想,用力点头:“对!要写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的炭火却烧得正旺。赵衡处理完政务回来,见母子俩正围着炭火盆烤红薯,空气里满是甜香。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他脱下沾着雪的外袍,走过去坐下。
“在说明年种向日葵的事。”林晚递给他一块烤得流油的红薯,“稷儿想在田埂上插牌子。”
赵衡接过红薯,暖了暖手:“这主意好。等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插牌子。”
他看着窗外的雪,又看了看眼前的母子,忽然说:“等过些日子,雪停了,我们去玉泉山打猎。那里的雪景好看,还能给稷儿打只小狐狸,做件暖和的皮袄。”
“我不要小狐狸皮袄!”赵稷连忙摆手,“先生说要爱护小动物。我们去看雪景就好,还可以找找有没有藏在雪地里的种子。
林晚和赵衡都笑了。林晚揉了揉他的头:“我们稷儿真是个心善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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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后,一家三口果然去了玉泉山。赵稷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在雪地里跑前跑后,寻找着被雪盖住的植物。林晚和赵衡跟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慢慢走,偶尔弯腰帮他拂去落在帽檐上的雪。
“父王母后,你们看!这棵草的根还活着!”赵稷指着一株被雪压弯的野草,兴奋地喊。
赵衡蹲下身,拨开雪仔细看了看:“这是芨芨草,耐旱耐寒,明年春天会第一个发芽。”
林晚看着那抹顽强的绿色,忽然想起刚穿越时的自己,像株被风雪打蔫的草,是这片土地,是身边的人,让她重新扎根、生长。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雪被染成金红色。赵稷靠在赵衡怀里,已经有些困了,嘴里还嘟囔着“明年的向日葵”。
林晚靠在赵衡肩上,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远方的田野,心里一片安宁。她想起系统,想起那些任务,想起“回归现实”的选项,忽然觉得,这里早已是她的现实,是她用真心、用汗水、用爱扎根的家。
雪地里的脚印被风吹得渐渐模糊,可心里的印记却越来越清晰。林晚知道,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无论是试验田的庄稼,还是田埂上的向日葵,无论是孩子的成长,还是彼此的相守,都会像这轮回的四季,在岁月里慢慢生长,结出最饱满、最温暖的幸福。
而那些藏在烟火里的故事,也会像这冬日的阳光,虽不炽热,却足够绵长,温暖着每一个平凡而珍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