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侧门“咔哒”一声轻响，向内打开了一条二十公分左右的缝隙，像黑暗中悄然咧开的嘴。
“进。”虞念的声音再次在方青眉她们耳边响起。
方青眉和祝安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抹挥之不去的惊奇。
两人身形十分敏捷，躲着监控迅速接近写字楼，一前一后，闪入了那片门后的黑暗之中。
门内是一个狭小的门厅，天花板很低，只有一盏功率很小的节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类似机房灰尘和劣质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气味，并不好闻。
虞念已经显形，正利落地将两个彻底昏迷的门卫拖进旁边一扇写着“清洁间”的小门里。
“换上。”她言简意赅，指了指门卫身上扒下来的归零旅社特有的制服。
方青眉和祝安然立刻动手。
制服是常见的涤纶材质，略微粗糙，但令方青眉后背窜过一丝寒意的是衣服的尺寸。
她骨架只是比一般女性稍大，但这套制服穿上后，肩宽、袖长居然都颇为合体，只是稍微宽松。
略微娇小的祝安然身上那套也是如此，就像是……提前为她们这个体型范围的“潜入者”准备的一样。
但光看那两个守卫的体型，确实和她以及祝安然大差不差。
方青眉眨了眨眼，祝安然的幸运天赋自从上个副本出来后，好像影响越来越大了。
与此同时，虞念将手伸进长袍内侧，摸上了别在里面的工牌。
紧接着，她的骨骼发出极轻微的调整声响，肌肉与皮肤在光影下迅速流动、重塑。
虞念的发色从鸦黑转为火焰般的红，五官轮廓变得深邃冷艳，连身高都微妙地拔高了两公分，完美契合克洛伊的体态，甚至左臂的袖口都完美的有空荡荡的视觉感。
“嘶……”尽管知道是伪装，祝安然还是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
眼前的人无论是容貌、体态、甚至那截断臂处的观感，都和她们不久前交锋过的克洛伊一般无二。
那种视觉上的直接冲击，带来了强烈的心理不适。
虞念用伪装后的声线开口，那是属于真正克洛伊的、带着几分慵懒的腔调：“跟紧。非必要，不开口。低头，视线看地，当自己是背景板。”
方青眉重重点头，将所有翻腾的焦虑和担忧压回心底。
此刻起，她们是“克洛伊”身后两个沉默的、不起眼的随从。
清洁间的门被推开。
虞念三人走了出去。
几人站在门厅里，眼睛适应着昏暗。
一楼空旷得诡异。
大厅里只有前台和几盆枯死的绿植，地上积着薄灰。
“好像没人？”方青眉压低声音，手里已经握紧了从储物袋里召出的武器。
虞念的目光扫过整个空间。
确实没有人。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盲鸦给的情报里确实有一条，归零旅社的成员一般都四散隐藏在普通人里，没有上头的任务召集不会回到根据地。
祝安然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层……感觉很‘空’。命运线没有任何预警。”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是楼梯方向，有种微弱的‘牵引感’。”
“走。”虞念说。
三人穿过昏暗的大厅。
脚步声在空旷中发出轻微的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方青眉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看着她们。
可每次回头，都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暗。
楼梯是老式的水泥台阶，扶手锈迹斑斑。
然而她们刚踏上二楼平台，就遇到了归零旅社的人。
“谁？”
低沉的声音从右侧走廊传来。
三个穿着归零旅社制服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上都抓着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盯着她们。
虞念脚步没停。
她维持着克洛伊那种优雅的步态，每一步都从容不迫，仿佛这里是她自家的后花园。
“社长？”
为首的是个光头壮汉，看见“克洛伊”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低头。
虞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带着属于克洛伊特有的气质，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施舍。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从三人身边走过。
红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光头壮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敢开口。
直到虞念三人走出五六米远，他才低声对同伴说：“社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少说话。”另一个队员压低声音，“兰斯大人不在的时候，咱们别触霉头。”
脚步声渐远。
转角处，方青眉小小松了口气。
祝安然也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虞念却微微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接下来的路程，祝安然成了队伍的眼睛。
她时不时地闭着眼，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完全沉浸在那种玄妙的“幸运概率海洋”中。
“前面左转……靠着墙走，能避开走廊的感应器。”
“停——右前方三十米，有两个人巡逻，二十五秒后会拐过来。”
“电梯不能用……电梯井里的‘感觉’很糟糕，有东西在动。”
她的指引精准得不可思议。
有时甚至能预判到每层的巡逻队员打哈欠、揉眼睛的短暂松懈时刻，让三人恰好从对方的视野盲区溜过去。
方青眉忍不住小声赞叹：“安然，你这天赋能力也太好用了。”
祝安然却摇了摇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越往上走，感觉越‘模糊’。”
“好像有人在干扰我的直觉。”
“很多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特别明显的安全选项，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危险预警。”
虞念听着，心里有数了。
祝安然的幸运天赋本质是读取世界的“概率流”，现在大概是概率流被搅浑了，说明这栋楼里要么有干扰型的天赋能力者，要么存在某种克制屏蔽流的道具奇物。
或者……两者都有。
四楼走廊。
三人又遇到了一队巡逻人员。
这次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带队，看见“克洛伊”的瞬间，他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到一侧让出道路。
“社长。”他低声问候。
虞念脚步未停，只是用眼角余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瘦高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社长，兰斯副社长没有和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