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少屿的出现,是给这场闹剧般的求婚扔下了一颗手榴弹,那么梁恬的登场,无异于直接引爆了一枚小型核弹。
整个餐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温斐那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狂笑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精彩得像个调色盘。“我……我靠……”他喃喃自语,“剧情升级了兄弟们!前女友空降求婚现场!这是什么神仙剧本?邵东阳,快!给你家七色短剧的编剧打电话,让他们来现场采风!这素材够拍一百集了!”
邵东阳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他非但没阻止,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观影角度,一副“今天这票价值回天际”的满足感。
许耀的脸,已经从五彩斑斓的黑,进化到了混沌初开的虚无。
他死死地圈着陶盼弟,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看着款款走来的梁恬,桃花眼里结满了冰碴子。“梁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来干什么?奔丧?”
梁恬仿佛没听见他话里的毒,依旧保持着那副端庄又拧巴的微笑。她走到近前,目光先是在陶盼弟身上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扫过她怀里那束俗气到极致的红玫瑰,最后才重新落回许耀脸上。
“阿耀,别这么说,我好歹也是茵茵的表姐。”她柔声细语,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针,“我只是听说你今天有大动作,特地来看看,能让你这位万花丛中过的海城第一少爷收心的,是怎样一位绝世佳人。”
她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陶盼弟,语气里的“惊喜”满得快要溢出来:“原来……是陶保姆啊。真是……果然很特别。”
这句“特别”,说得九曲十八弯,在场的人精谁听不出来那背后藏着的“土得掉渣”和“平平无奇”?
陶盼弟抱着那束玫瑰花,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珍稀土拨鼠,尴尬得只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挖洞消失。
就在这时,一旁的“正义使者”江少屿再次举起了他的平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前任怨念’能量场!该能量场与‘海王病毒’结合,可能产生名为‘修罗场’的剧毒衍生物!陶大姐,危险!请立刻撤离污染源中心!”
说着,他竟真的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试图把陶盼弟从许耀怀里“拯救”出来。
“滚!”许耀彻底炸了。
他一手死死扣住陶盼弟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挥开江少屿,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儿瞬间拉满。他环视一圈,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江少屿和梁恬脸上一一刮过,最后低头,恶狠狠地在陶盼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的“啵”声响彻全场。
“看什么看?”他抬起下巴,那张俊脸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都看清楚了!这是我老婆!我许耀的合法妻子,预备役!”
他指着江少屿,嗤笑一声:“你,一个妹控的洁癖怪,想用几张ppt就撬我墙角?你当这是在做项目汇报?”
他又斜睨着梁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坏笑:“还有你,前女友。怎么,看见我从良了心里不平衡?想来组团抢亲?不好意思,本店已打烊,想当许太太,下辈子请早。”
这番话,又毒又贱,嚣张到了极点。
温斐那帮人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我操!耀子牛逼!”
“杀疯了!耀子今天杀疯了!”
“前女友大战洁癖男!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修罗场!”
梁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江少屿则被“暗恋我老婆的洁癖怪”这个精准定位给噎住了,他张了张嘴,竟一时没组织好反驳的语言。
被这混乱风暴席卷的中心,陶盼弟,彻底麻了。
她被许耀勒得快要喘不过气,耳边是兄弟团的狼嚎,眼前是前女友发白的脸和洁癖怪震惊的脸,鼻尖充斥着许耀身上霸道的荷尔蒙气息和玫瑰花俗气的香味。
求婚,婚前协议,孩子抚养权,前女友,前前女友的哥哥……
这一天经历的信息量,比她在电子厂拧一年的螺丝还要大。
她的大脑在极度的社死和尴尬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咕噜噜——”
一声清晰的、不合时宜的、发自腹腔深处的鸣叫,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全场:“……”
许耀低头,看着怀里那个一脸生无可恋的女人,也愣住了。
陶盼弟终于受不了了。她抬起头,在那双震惊的桃花眼里,看到了自己写满“救命”两个字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所有挣扎和思考,用一种无比诚恳、无比认真的语气,对这个搅乱她全世界的男人说:
“许耀,你看我也饿了,要不……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