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那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三秒。
下一秒,温斐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他笑得捂着肚子,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手机,精准地对准了门口的江少屿和场中央的许耀。
“我靠!快拍快拍!年度大戏啊兄弟们!海王求婚现场惨遭洁癖怪正义背刺!这他妈比七色短剧的土味剧情还上头!”
周围的狐朋狗友们如梦初醒,纷纷掏出手机,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热情得像是在参加什么顶级明星的记者发布会。
角落里的江少凌,江少屿那位被誉为“高岭之花”的堂哥,此刻也难得地摘下了脸上的冰霜,镜片后的眼眸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微光。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江少屿,”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捣什么乱?这可是许总人生第一次求婚,你这样,很不礼貌。”
他嘴上说着不礼貌,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说:干得漂亮,再多来点。
温斐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听见没,你哥都发话了!江少屿,你这是来捣乱的,还是来消毒的?”
许耀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依然维持着将陶盼弟死死圈在怀里的姿势,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求婚时的深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火山爆发前的阴沉。
“江少屿,”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像是淬了冰,“别逼我扇你。”
江少屿一脸坦然,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那张俊美的脸凑了过去,表情无辜又欠揍。
“来,扇我啊,”他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邀请人品尝一道新菜,“脸在这儿呢,扇啊。”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这波操作给秀到了。
就连许耀都愣了一下。
江少屿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继续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补充道:“不过扇之前,你得先去洗手。用百分之七十五的医用酒精浸泡十分钟,再用硫磺皂搓洗三十遍,最后用无菌纸巾擦干。不然,我怕我这英俊的脸蛋烂掉。”
众人:“……”
陶盼弟:“……”
她被许耀禁锢在怀里,听着这堪称医学级别的吵架指南,尴尬得脚趾再次抠紧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她现在严重怀疑,江少屿不是来阻止她和许耀在一起的,他是来用他那张嘴,把许耀活活气死的。
许耀被他这番话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反而笑了。
“行,你牛逼。”他松开捏着陶盼弟下巴的手,转而搂紧了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用气音恶狠狠地说,“看见没,以后离这种神经病远点,会传染。”
说完,他不再理会江少屿,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怀里的女人,强行把剧情拉回正轨:“陶盼弟,别管他,回答我的问题,戒指,戴不戴?”
“我……”陶盼弟刚要开口,就被江少屿打断了。
“陶大姐!你别被他迷惑!”江少屿举着手里的平板,像举着一面神圣的盾牌,几步冲到他们面前,“来,陶大姐,你先看看许大少爷这些年的光辉情史!”
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一点,平板里立刻传出一个AI合成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许耀,男,二十九岁。据不完全大数据统计,其公开承认及传出绯闻的女友共计三十七位,平均交往周期四十五天。其中,交往时间最长的是名模杨曦,一百八十天。最短的是某网红,二十四小时。其更换女友的频率,高于正常人更换牙刷的频率百分之三百……”
许耀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那是五彩斑斓的黑。
“江少屿!”他怒吼一声,作势就要冲过去。
江少屿却灵巧地躲到陶盼弟的另一边,继续举着他的平板。
“陶大姐你看!这是他历任女友的职业分布图!模特占百分之三十,演员占百分之二十,网红占百分之二十,名媛千金占百分之十五,还有百分之十五,成分不明!”
“再看这个!”江少屿又划了一下屏幕,“这是根据他的行为模式建立的‘海王病毒’传播模型!陶大姐,你现在就处于这个模型的‘深度感染区’!再不脱离,你的情感免疫系统就要彻底崩溃了!”
温斐那帮人已经笑疯了,一个个捶着桌子,眼泪狂飙。
“人才!江少屿绝对是个人才!”
“这他妈是求婚现场?这是科技成果发布会吧!”
“耀子,你完了,你的底裤都被人扒干净了!”
陶盼弟看着平板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图表,还有那个不停闪烁着红光的“深度感染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经历一场求婚,而是在观摩一场大型的、针对许耀的公开处刑。
就在这片鸡飞狗跳、混乱不堪的爆笑声中,餐厅那扇被推开后就没再关上的大门处,再次出现了一个身影。
喧闹声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长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气质温婉中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拧巴感。
她看着餐厅里这荒诞的一幕,玫瑰花,气球,单膝跪地(虽然现在已经站起来了)的男人,被男人圈在怀里的女人,还有一个举着平板慷慨陈词的神经病。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许耀的脸上。
许耀也看见了她,又来一个捣乱的?
“梁恬?”
许耀的前女友之一,许茵的表姐,梁恬。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