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游戏……恶灵……失落之境。
许尽欢透过颜祺的双眼，得到了她所疑虑的全部答案，于是恍然记起系统所说的‘真实’。
她当下所处的世界并非完全虚假，却也不是真正的现世。
许尽欢消化了下这些讯息。
【我能看一下你的绘板吗？】
颜祺投去惊诧的一眼，还以为她最先在意的会是她自己的身份。
他拿出绘本，打开后台的更新界面。
他的能力是以画通境，是以即便他来到失落之境也没有丧失对外界的链接，除了不能随心出境，现在依旧能看到现世的评论留言。
他浏览了下最新更新的内容，依旧停留在上一画，还没有最新的祭神内容。
颜祺将绘本递过去。
【这上面只会出现主要内容】
颜祺能看到的画面，到了许尽欢的眼中就只剩一屏幕的雪花。
【我看不到，看来这是独属于你的技能】
许尽欢想了下也为他庆幸，【这样安全很多，哪怕你的绘本丢失，别人也不会因为窥探到真相而崩溃】
“你就不惊讶你的由来和存在的意义？”
颜祺在控制不住直接问出后，才发现他心底是有不安的。
他不得不承认，许尽欢对他来说的意义格外不同，最初的在意是因为她是自己笔下诞生的人物。
而后是因为她在别人都排斥他的时候接纳自己作为同伴。
他有了第一个，伙伴。
所以更怕她在得知真相之后的疏离和厌憎。
许尽欢伸出食指弯曲抵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惊讶是有，但这并不能够让我怀疑自己的存在，你虽然画了圣女，但我并不只是圣女，也是许尽欢。我的意思是……我之于我自己是真实的】
【不过……这么追溯起来，你岂不就是我的造物主大人？】
她更惊讶的是颜祺的身份，她还以为，最初创作出圣女角色的会是一个浪漫主义的画师。
许尽欢收回手，撩起自己波浪般的卷发，“你的审美还不错。”
虽然有些玛丽苏，但美就行了，她对此宽容度很高。
颜祺都没想到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一头。
什么造物主……
他脸上微热，有心解释又觉得心虚，“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参考了很多大众审美。”
许尽欢翘起的唇角微僵，略有危险地斜了他一眼，语气柔和：“你是说我长得很大众？”
颜祺不知怎么，竟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丝威胁，他甩开这点错觉，诚恳道：“是我之前没有专心研究过女性角色，就只能找资料参考下更多优秀作品中的美好形象。”
“嗯哼。”
少女的轻哼再度变得愉悦。
颜祺在许久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很在意自身魅力，也愈加体会到，她并不只是自己创造的单薄形象，她有自己的性格和思想，她是完全独立且真实存在的主体。
经过了坦白局，许尽欢也猜到了他把自己的金莲送上台的用意。
她感知体内的力量，果然在缓慢增加，“你就不怕我反客为主，吸收信仰占据神位后又野心要夺取更多？”
“你信我，我也信你。”
颜祺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么做的，他有些不习惯地扯动唇角，弯起僵硬的弧度，“我们不是伙伴吗？”
此刻，那双藏了太多沉郁的眸中，只有对她的信赖和难以自察的热忱。
“是，我们是伙伴。”
许尽欢止不住轻笑起来，卸下疏离却温柔的伪装后，眼底是极淡的暖意。
两个心防都重的少年郎，误打误撞下叩开了对方的心门，莽撞得闯入，又用最直白的手段成功驻扎。
许尽欢忽而想起某一点，好奇地追问：“你刚刚说那是很久之前的创作，那你现在……多大年纪？”
颜祺刚轻舒出去的气立即哽住，他莫名在心中暗暗比较真实的自己和作为她队友的陆潇然。
年纪，他记得陆潇然26，比他老一岁。
身材……颜祺抿唇，陆潇然总是在外出任务，而他天天在家中绘画，对方大概似乎略胜他一些，但他比自己黑。
性格，陆潇然冷漠自私，他……，这一轮略过。
长相，陆潇然冰块脸，而他……颜祺想到当初有人骂自己小白脸，以后肯定只能靠脸吃饭之类的话，此轮完胜。
综上，比起那个临时的队长，还是他这个伙伴的头衔值得亲近。
默默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后，颜祺给出了答案：“25。”
许尽欢盯着他青涩的少年脸，调侃了下：“哦～造物主大人进来装嫩来的。”
颜祺想问她很介意自己比她大6岁吗？前头忽然响起的犬吠声和孩童的惊叫打断了短暂的安宁。
“犬神选中侍童了！”
惊呼中传出的意思让许尽欢脸上的浅笑一下子隐去了，她猛地站起身看过去。
凶猛壮硕的黑犬张大嘴，叼着比它还小些的男童后颈，大幅度甩着粗壮的尾巴，直接将孩子叼上祭台。
台下男童的母亲面目狰狞，表情似欣喜又难以克制地流露出挣扎的不愿，她下意识往前跟了几步，伸出手想捞回孩子。
“好事儿，能被犬神选中，往后家宅顺遂咧！”
周边的人纷纷拉下女人，约束着她的动作，继续伏地祈福。
紧接着，其他各个角落，不断有黑犬穿梭在人群中，将年幼的孩童叼上祭台，很快就凑了6个不足十岁的孩童。
泥人的嘴角的弧度越提越高，似乎马上就能咧开嘴，露出内里的血色。
陆潇然一眼瞥见站在人群中，尤为突兀的身影，紧着眉点亮卡牌，出声警告：“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将这当成一场游戏，也能狠下心漠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按照原计划，等到天黑——”
他话音猛顿，玲珑侧目看去，原先还闪亮的卡牌已经暗了。
另一头。
“亲爱的伙伴，”许尽欢弯下腰和盯着她的颜祺对视，垂下的发丝落在少年面颊两侧，给两人笼罩出一个逼仄的空间。
“你愿意和我冒一场险吗？”
颜祺呼吸微滞，受那双琉璃色的双眸蛊惑般轻轻点头，微仰起的纤细脖颈上精致的喉骨不住滚动。
“乖了。”
许尽欢抚上他的侧脸，掌心下只有两人能看到的浅金色光芒闪烁。
光芒之后，原先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两个牵着小手，玉雪可爱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