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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多斤猪肉下水,配上近二百斤的土豆白菜粉条。
连汤带菜总共五六百斤,外加千余个白馍。
散席时盘底都透着亮光,最后点儿菜汤都被馒头擦得溜净。
搁现在那些剩半桌酒席的人瞧见,怕是要臊得脸通红。
吃得这般干净,除了何雨柱手艺绝伦,更因乡亲们平日难得见荤腥。
白面都是冲着杀猪宴才舍得拿出来的金贵物。
更别说这赛过国宴的杀猪菜了。
宴席散场已是晚上七点多。
接何雨柱和李子瑜的车七点整就到了村口——
两辆车,早间那辆吉普仍由周师傅开着,另添了辆货车,司机是位孙姓师傅。
收拾停当后,李子瑜和何雨柱商量着,给二舅家留下半扇猪肉和只野山鸡。
其余物件,统统装货车运回城。
享用完丰盛的杀猪宴,热心的乡亲们主动帮忙,为何雨柱和两位司机师傅将十多头宰杀好的野猪和狍子装上了货车。
与舅舅舅妈及送行的村民们道别后,何雨柱带着李子瑜和雨水坐上了来时那辆吉普车。
车上的猎物,两人早已有了打算。
下午提前给小姨去了电话,听说他们猎了二十头野猪,小姨先是责备两人太过冒险,随即决定要下其中十头。
自接手新型转炉实验项目以来,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工作及何雨柱、李子瑜的阶段性指导,研发已取得关键突破。恰逢年关将至,小姨决定将这十头野猪交给轧钢厂食堂,犒赏工人们这段日子加班加点的辛苦。当然,款项会按市场价走公账结算。
除小姨定下的十头外,李子瑜打算带回家半扇猪肉、一只小狍子、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让家人尝尝鲜。
余下的猎物全权交给何雨柱处理——卤制成酱肉,腌作腊味,或加工成肉松肉脯。以他的手艺,这些美味不仅能让两家人吃上很久,多出来的还能当作体面的年礼送人。
晚上八点前,两辆车先后停在四合院门口,这番动静再次引来全院围观。何雨柱对四周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李子瑜守在车旁,看着闫埠贵几人帮着搬运野猪。院子里众人瞧着堆成小山的猪肉,眼睛都泛了绿光。易中海摸着下巴不知在盘算什么,倒是最先迎上来的闫埠贵、张大强和姜知义二话不说就撸袖子帮忙。
2.
二斤猪肉刚塞到三位帮忙的邻居手里,围观人群里就传来酸溜溜的声音:柱子对相熟的这么大方,咱们这些 ** 坊倒连口汤都喝不上?易中海立刻接茬开始长篇大论,话里话外指责何雨柱处事不公。
3.
野猪肉刚卸完车,院里就炸开了锅。有人眼红闫埠贵他们得了好处,扯着嗓子喊见者有份。易中海趁机摆出长辈架子,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非要何雨柱给全院分肉。何雨柱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攥紧了妹妹的手。
4.
帮忙搬肉的三人还没道谢,围观人群就骚动起来。这个说凭啥他们能吃独食,那个嚷柱子你可不能偏心。易中海顺水推舟站出来打圆场,话里却绵里藏针,硬要把何雨柱架在火上烤。
5.
卸完车的当口,闫埠贵三人正推辞着二斤猪肉的谢礼,冷不防人群里爆出句阴阳怪气的会巴结的都有肉吃。易中海立刻顺势接过话头,搬出邻里情分压人,非逼着何雨柱当场表态给各家分肉。
何雨柱再次面对相似的情形,内心涌起阵阵不耐。
若非要等待何大清被扣工资事件发酵出更严重后果,他恨不得立刻把易中海这个伪君子送进监狱。
虽未到亮出底牌的最佳时机,何雨柱仍决定先给对方个警告。
他漫不经心地瞟向易中海:你觉得我该分肉给大家?
易中海立即附和:都是住同个院子的邻居。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得了这么多肉,总该分些给大家。
何雨柱若有所思:每家一斤?
你给闫家他们都有两斤多,易中海得寸进尺,既然是邻居,每家至少该分一斤。
何雨柱再次颔首,突然反问:一斤......够分吗?
这熟悉的句式让易中海心头一颤。
虽然隐约感到不安,但被众人期盼的目光包围着,自觉肩负全院期望的易中海不假思索道:重要的是公平分配。既然给闫家两斤,不如每家都给两斤。
有道理,何雨柱若有所思地停顿,那两斤......够吗?
愈发强烈的既视感令易中海脊背发凉。
在邻居们灼热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提议:院里各家人口不同,按人头分更公平。要不......每人分一斤?
“论人分配?”何雨柱略作思索,接着确认道,“具体是每人一斤还是两斤?”
“两斤!”
这回不等易中海应答,旁人便抢先开口。
“按人两斤计算,咱们院共有二十三户人家,合计一百一十七人。两斤一人,总共需要二百三十四斤肉,折合一百六七十块钱,倒也合适......”
何雨柱盘算完毕,拍板道:“那就定每人两斤吧。”
言罢,他取出随身记事本,逐项记录这批肉的来历、分配去向,以及易中海动员全院前来分肉的详情。
写毕,他将笔记本推到易中海跟前。
“这些肉并非我个人所有,既然要分配,烦请您签字作证,日后我也好有个交代。”
“您是发起人,劳驾在此处落款。”
易中海顿时语塞。
目睹那本熟悉的笔记簿,面对这似曾相识的签字要求,易中海终于意识到了违和感所在。
为何这番对话如此耳熟?这不正是贾张氏被捕处决前的情景再现吗?
只不过上次贾张氏图的是钱款房产,而这次自己带领众人谋的是肉食......不,应当说是物资分配,是顺应民意,是合乎时宜的义举......
然而问题来了:委员会和公安机关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想到自己可能重蹈贾张氏覆辙,面临危害国家安全的指控甚至枪决,易中海不禁浑身战栗,险些 ** 。
虽然他自认从未危害国家安全,不至于落得贾张氏那般下场。但即便只是因 ** 勒索入狱,也绝非他所愿。
他原本盘算的,不过是利用道德舆论施压罢了......
易中海整日盘算着如何在街坊间博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
要他真为了这些非亲非故的街坊去蹲大狱甚至赔上性命?门儿都没有!
何雨柱将笔记本递到他眼前时,这位一大爷像见了毒蛇般猛地往后一蹦。
那什么......我突然寻思着,这些猪肉本来就是你的。
虽说大伙儿都是 ** 坊了,可也没道理逼着你分东西。
分不分全凭你自个儿乐意,哪能由着我或者旁人做主呢?
要真这么干,咱这不就跟早先的贾张氏一个德行,成敲竹杠的了?
提起贾张氏三个字,院里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
再琢磨自个儿方才的作为,可不就跟那姓贾的婆娘一个样?众人赶忙附和:
可不嘛柱子,我们方才就是逗你玩儿,想试试你会不会当真。
哪承想你实心眼儿,玩笑话也当真要分肉。
这哪儿行,这些肉都是你费劲巴拉弄来的。
我们啥力没出,白拿你的肉,这心里头也过不去不是?
见众人忽然转了风向,何雨柱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环顾四周后又盯住易中海,真不要啦?
易中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真真不要,就是跟你闹着玩的。
当真是玩笑?
易中海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指天画地地保证,千真万确!
得嘞,何雨柱地点点头,既然真不要,我就带雨水回屋了。
您慢走,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做个好梦。
何雨柱领着妹妹刚迈出两步,易中海这口气还没喘匀,忽见他猛扭头又来一句:
真真真不要了?
真真真真不要了!易中海跺着脚直喊。
易中海被诘问得双腿发颤。
“行吧。”
何雨柱无奈颔首,没再为难这些街坊,带着何雨水返回家中。
返家后,何雨柱先将野猪和狍子存进农场仓库。
虽是腊月严寒,这些猎物在外存放数日亦不至腐坏。但若久置室外,难免影响肉质的鲜美滋味。
刚进屋不久,耳力过人的何雨柱就听见后院传来许富贵教训儿子的动静。许大茂似被堵住嘴,只能发出含糊的痛哼。其间夹杂着许富贵压低的怒斥:
“应不应承?”
“到底应不应承?”
“要是许家绝后,不如现在就了结你。”
这是闹哪出?过年高兴专程打儿子助兴?
听着后院传来的响动,何雨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对话也蹊跷——应承什么?
许大茂早就丧失生育能力,就算以自己宗师级医术配合武道金丹修为,也不过勉强能治。莫非许富贵还能找到第二位医武双修的高手?
若真有这等好事,许大茂按理不会抗拒。毕竟这等隐疾虽不影响行房,但顶着这般名声,怕也难以寻得姻缘。纵有良缘,心里总归会有疙瘩。
这爷俩深更半夜打什么哑谜?
何雨柱侧耳细听半晌,却再无线索。许大茂挨完揍似乎终于妥协。见没热闹可瞧,又见时辰将至九点......
何雨柱收拾利索后,哄着妹妹雨水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何雨柱便醒了。
他先在厨房外的走廊铺设好清洁的木板,
从农场仓库取出昨夜储存的肉类,堆放在走廊里借寒气保鲜。
洗漱完毕出门时,在后院撞见了鼻青脸肿的许大茂。
哟,昨晚起夜把脸往柱子上磕了? 何雨柱见面就刺了一句。
许大茂脸色发黑,攥紧拳头又松开,到底没敢动手。
但见对方讥诮的神情,仍忍不住回呛:
傻柱你别狂,我马上就是轧钢厂放映员了。
等领了工资,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你个破厨子,连轧钢厂的工作都敢推,
现在你爹跟寡妇跑了,坐吃山空总有饿肚子那天。
到时候可别来求我施舍。
嗬?就你这乱搞寡妇搞得不能人道的,
轧钢厂也敢要?不怕你去爬女工厕所?
正经学徒都不要你,
说吧,这工作花了多少黑钱?
许大茂被揭老底,面皮青一阵紫一阵,
最后甩下一句:你就耍嘴皮子吧,老子不屑理你。
转身摔门回屋——他宁可晚出门,
也不愿和死对头同行。
何雨柱扫了他一眼,脚步轻快地离开后院。
经过中院时,又瞧见正在水池旁洗脸的贾东旭。
一个多月过去,贾东旭似乎看开了不少。
虽然见到他和雨水时仍有不满,但至少不像最初那样满脸恨意了。
挺好,贾东旭同志再接再厉,你的小命算是稳住了。
何雨柱心里嘀咕着,见对方低着头洗漱、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便径直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