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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明日做些卤味点心备着,你若得空,不妨来帮我搭把手。
李子瑜爽快地应允。
二人并肩走出校门,在峨眉酒家前的岔路口分道扬镳——李子瑜返家,何雨柱则往师父住所而去。
在师父家用过午膳后,他未携雨水同行,独自转道朝着大栅栏方向走去。
早在院落翻修前两周,赵师傅就多次提起友人精准预言周四降雪之事。
起初何雨柱不以为意,待大雪如期而至后,他便对此事留了心。
当时便向赵师傅打听了这位友人的住址信息。
但上周忙于谢师宴事宜,随后又接连遭遇堵门 ** 、贾张氏刑满归来等事端,始终未能抽身拜访。
今日终得半日闲暇,他决意前去探访——究竟那位是依据气象规律作出判断的行家,还是当真身怀未卜先知之能的异士。
循着赵师傅提供的地址,何雨柱一路来到了大栅栏街区。
绕来绕去转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路才找到目的地。
这里跟那些住着许多户人家的大杂院不一样,是赵师傅朋友独自居住的清净院落。
何雨柱在门外轻叩两下,里面传来的声音。
门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而入。
院中正屋里,坐着个头发花白的清瘦老者。老人面前摆着整套茶具,明明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却煞有介事地在自己和对面空位各斟了一杯茶。
见何雨柱进来,老者笑吟吟念道:有朋自远方来......
这是要对暗号?
何雨柱略作思索,接道:虽远必诛?
啪嗒!
老人手里的茶盏跌在桌上,又慌忙扶正。他神色复杂地打量何雨柱许久,突然起身深施一礼:
老朽袁衍,拜见大宗师。
袁衍?姓袁?
何雨柱心里嘀咕:莫不是袁天罡的后裔?脸上却故作茫然:大宗师?
见何雨柱迟迟不叫起身,老人自己直起腰来。看他满脸疑惑,便笑道:
昨夜武曲星入主中宫,老夫便知有传说中的武道高人将至。特意沐浴斋戒,备茶相候。既然大宗师都找上门了,想必早已知晓老朽底细,何必再装糊涂呢?
这老头倒真有几分本事。
何雨柱心中默念一声,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自己“武道宗师”的身份。
老人见他应下,神色愈发恭敬,何雨柱淡笑道:“别这么拘束。我叫何雨柱,喊一声何师傅就行,直接叫名字也无妨。”
老人却肃然摇头:“规矩不可废。您已是宗师之上的存在,老朽岂敢僭越称呼?”
何雨柱不再坚持,转而问道:“你姓袁,又有推演天机、识人断梦的本事,莫非和唐朝的袁天罡是同一脉?”
提及先祖名讳,老人眼底闪过一丝矜傲,颔首道:“正是家祖。”
何雨柱眉梢微动,又问:“既然算到我会来,可知我为何而来?”
袁衍略作沉吟,示意稍候后转入内室,捧出一只雕纹楠木盒。他仔细拭净桌面,将盒中五本典籍一一铺开:“您过目。”
五册古籍依次为《六壬课》《五行相书》《三世相法》《 ** 》及《奇门四千三百二十局》。何雨柱目光扫过,却未触碰,只抬眼问道:
“袁家秘传的典籍,按说该有传嫡不传庶的规矩。”他顿了顿,“你就这么给我看?”
袁衍苦笑未答。
袁衍坦言道:“禀告大宗师,我袁家祖训确实规定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且世代单传。”
何雨柱不解地问:“那你为何如此爽快给我观看?”
袁衍迟疑片刻,低声答道:“实力不济,无可奈何。”
见对方神情异样,他又补充道:
“您身为超越宗师的传奇强者,若想要我家相书,只需开口便会有人代劳。
“即便您亲自出手,无论是明抢暗夺,老朽都无力阻拦。
“您肯登门造访,已是给足颜面。
“祖训虽严,但人能变通。
“面对您这般人物,老朽岂敢不识抬举,藏着掖着。”
何雨柱颔首赞同。
这番话归根结底就四个字:审时度势。
他自认并非强取豪夺之人。
即便对方拒绝,也绝不会仗势欺人。
但这种识趣的做法,确实令人欣赏。
稍作思量后,他再次确认:“当真让我过目?”
袁衍恭敬伸手:“您请便。”
“好。”何雨柱先拿起那本闻名已久的古籍,仔细翻阅起来。
阅读后发现此版本与常见的六十象大有不同。
不仅包含世人熟知的卦象,还有详细批注和推演要诀。
他神情微妙地逐页看完,接着又拿起其余几本逐一研读。
随着翻阅,脸上讶异之色愈发明显。
待阅毕前四册,他最后捧起了那部《奇门四千三百二十局》。
只见他神色不断变换,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
书页翻动间,那些无法言语的震撼化作疾驰的荒原巨兽,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斑驳的墨迹间隙,总突兀跳出刺眼的空白符号,仿佛天机被硬生生截断。
指腹擦过最后一页《奇门四千三百二十局》的封底时,他恍惚听见脑中有琉璃坠地的脆响。原来所谓窥探天机,不过是把散落世间的因果碎片,用算学公式串成震颤的珠链。更荒谬的是——这些竹简与残卷里,竟藏着微积分方程与量子叠加态的影子。
何雨柱忽然觉得指尖发麻。原来千年前那些披发仗剑的术士,早把星象运行录成了薛定谔方程。
亏了……他碰触浮现在空中的光幕,新解锁的【推衍入门】课程正泛着青芒。比起那套令人绝望的《基础物理大全》,这回总算只消啃完五百个课时。
袁衍的脊梁弯成了熟透的稻穗。老人谦卑的姿态让他觉得有趣,这份通透比那些相术典籍更令人玩味。不谢。他摆手时带起一缕檀香,他日若遇沟坎……话音未落,就看见老者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花白鬓发间传来闷闷的呜咽:孽障们……沾光了。
老人似乎早有所料?他暗自摆手止住了探究的念头。
婉拒袁衍的晚餐邀请后,他径自回到师父家中。路上从仓库取了肥鸡、双桂鱼、猪肘与鲜番茄。给师娘留下一尾鱼和半数番茄——师父师姐都在高级餐馆就职,家中荤腥自然不缺。倒是这江南桂鱼在京畿罕见,冬日的红番茄也算稀罕物,何雨柱才特意留下。
婉谢师娘留饭,他带着雨水返家。暮色四合时分踏入院门,就见闫埠贵在前院焦灼踱步,频频张望。瞧见何雨柱提着鸡鱼肉食归来,闫埠贵眼底乍亮:柱子回来啦!买这许多好物?让老师帮衬一把。
何雨柱笑着递过母鸡与猪肘。闫埠贵掂量着沉甸甸的猪蹄,又瞥见那条肥硕桂鱼,笑纹更深:这些食材处理起来费事吧?正好你婶子得闲,喊她来搭把手可好?话出口才觉唐突,顿时噤声。
经过修改后的文本如下:
闫埠贵急忙说道:“你婶子刚把饭做好,还在锅里热着。解成这会儿还没到家,她一个人吃饭也不着急。我是想着让她去给你帮帮忙,你也能省点事。”
何雨柱听出他是真心实意,便笑着答应:“那行,就麻烦婶子来搭把手吧,不然这顿饭得做到半夜了。您把解放也带上,等解成回来一起过来,今晚都来我这儿吃。”
闫埠贵有些犹豫:“这......不太好意思吧?”其实他有点心动,虽然平时节省,但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孩子,总想让他们吃顿好的。只是他身为老师,还没到能厚着脸皮去蹭饭的地步。刚才一时口快想让媳妇帮忙,现在反应过来反而觉得像是拖家带口去占便宜。
何雨柱笑道:“您别多想,只管叫上婶子和解成、解放一起来。我再去找张叔一家和中院的知义两兄妹,人多热闹些。我刚搬到后院,院里就您这几家比较熟,就当是来给我暖房了。”
闫埠贵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一家四口全靠我这份工资,确实很久没沾荤腥了。”
(
由于学历不高,他每月仅有26元薪水,比起56年前最低档的11级小学教师的工资标准还差五角钱。
算上各类补贴,月收入仍不足三十元。
对于四口之家来说,勉强糊口尚可支撑。
想要顿顿白面细粮,便显得捉襟见肘。
至于荤腥,更是两三个月都难得沾上一回。
说到底,任何精打细算都抵不过一个穷字。
他与贾家那种贪得无厌、易中海那种操纵他人生活的做派截然不同。
何雨柱笑了笑,又与闫埠贵寒暄几句,转身走进张大妮家。
叔,婶儿,还没吃饭吧?
……
借着的名头,他邀来了闫埠贵全家、张大妮一家及姜知义兄妹。
既是家常小聚,倒也无需讲究虚礼。
盘算人数:闫家四口——夫妻俩带一少年一幼童;张家四口——夫妻俩和两个小姑娘;自家与姜家都是兄妹二人。
十二人里孩童折半算,饭菜也需按十人份准备。
待何雨柱拾掇好厨房,三家人陆续登门,竟都带着心意:闫家送来六只瓷盘,张家带来六副碗盏,连姜知义兄妹都提了包花生当贺礼。
杨瑞华与张家婶子一进门就撸起袖子进厨房搭手。
帮着宰鸡放血、烫水褪毛;剖鱼去脏、刮净鳞片。
有这两位灶台老手帮衬,何雨柱烹炒的速度快了许多。
三十来平的偏屋改成的厨房里,数个炉灶同时吐着火苗。
热气腾腾的砂锅里,野山菌与老母鸡在慢火中缠绵,炖出一锅浓香四溢的山珍鸡汤。
油亮红润的东坡肘子卧在青花瓷盘中,酥烂的皮层裹着颤巍巍的肥瘦肉,筷子一戳就沁出琥珀色的酱汁。
金黄酥脆的松鼠桂鱼昂首翘尾,淋着晶莹剔透的糖醋芡汁,鱼肉炸成一瓣瓣松针状,入口先是脆响继而鲜甜。
铁锅里翻腾着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蛋,十多个土鸡蛋炒得蓬松软嫩,裹着酸甜的西红柿汁。
土陶盆中炖着吸饱肉汤的土豆块,绵软糯口的质地里渗透着浓郁的荤香。
青花边白瓷碟里盛着现炸的果仁拌洋葱丝,琥珀色的老醋裹着花生米,咬开时还能听到的脆响。
六个分量惊人的硬菜摆满八仙桌,盛菜的容器都是搪瓷盆和粗陶碗。
三斤东北大米蒸得粒粒分明,在铝制蒸桶里堆成小山包。
闫埠贵和张叔拧开扁瓶二锅头,十二口人围坐的圆桌渐渐热闹起来。
何雨柱从床底拖出木箱,北冰洋汽水的玻璃瓶冒着凉气在众人手里传递。
女眷们带着闫解成、姜知义等半大孩子举着汽水碰杯,几个小娃娃捧着碗乖乖等大人布菜。
这场家宴持续到近九点,最后闫埠贵和张叔勾肩搭背说着醉话,被闫解成和张大妮架着送回屋。
两位婶子麻利地收拾碗盘,何雨柱擦着八仙桌上的油渍,剩菜统统收进描金橱柜。
厨房很快恢复整洁,女人们说笑着拍打围裙上的面粉,各自提着竹篮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