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注意到公孙瓒等人的不屑,却仍从容道:\"诸位,我已分析敌我优劣,也展望了局势发展。望各位暂且搁置分歧,齐心对外。只要联军展现出死战之志,燕国未必敢玉石俱焚。毕竟要歼灭我军,燕国至少得折损七八万兵马。若他们不敢死拼,我们就有机会重返辽东!\"
\"现在,请诸位速回军营,整肃军心!\"
公孙瓒端坐主位,不动声色地向军师递了个眼色。
关靖立即领会了主公的意图,干咳一声后对帐中众将领说道:\"柳军师所言极是!只要我们联军展现破釜沉舟的决心,摆出死战到底的架势,燕军必不敢与我们玉石俱焚。\"
他环视四周,继续道:\"待大军平安撤回辽东,这天下迟早是我等囊中之物!诸位将军且回营备战,务必要让将士们斗志昂扬!\"
扶余将领闻言热血沸腾,拍案高呼:\"说得好!联军必胜!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将领同样被两位军师的言辞点燃,激动地附和:\"正是如此!只要联军众志成城,定能击退燕军来犯!\"
在群情激昂的呐喊声中,众将跟随公孙瓒依次离帐,各自回营鼓舞士气去了。
转眼间,偌大的帅帐内只剩下公孙度与柳毅主仆二人。
公孙度端坐主位,目光落在自家军师身上,温声道:\"此刻别无他人,爱卿有何隐情但说无妨。\"
柳毅方才的从容气度荡然无存,神色仓皇地压低声音:\"主公!我军必须立即撤退,迟则生变啊!\"
公孙度闻言骇然变色,瞪大眼睛追问道:\"此话怎讲?方才你不是说只要摆出死战姿态,我军就能安然撤回辽东吗?\"
柳毅强忍惊慌,苦笑道:\"那不过是安抚众将的权宜之计。此刻帐中只有主仆二人,微臣岂敢再有半句虚言?\"
枭雄公孙度迅速镇定下来,神色凝重地对军师说道:\"柳毅,帐中只剩你我君臣,快将实情详细道来。\"
柳毅苦笑叹息:\"主公,方才那番豪言虽有一定道理,但也要看对手是谁。若是寻常敌军,确实需要权衡死战的代价值不值。可我们的对手是大汉战神、燕王刘凤啊!\"
\"根据情报,燕王对用兵之道极为自负。直白些说,就是狂妄记仇,对敌人狠辣决绝。若他认定歼灭联军不会伤及燕国根本,或是燕国暗藏不为人知的底牌呢?继续困守昌黎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燕王行事向来出人意表,突然冒出三十万大军就是明证。\"
公孙度深以为然:\"燕王确实骄狂。明知北疆群狼环伺,仍抽十万精兵南下讨董,摆明要引蛇出洞。谁能料到燕国竟暗藏三十二万大军?天知道还有没有后手!\"
他颔首道:\"柳爱卿所言极是,接着说?\"
柳毅忧心忡忡:\"主公,既然有这些变数,我们就该早谋退路。北疆这场大战,可是公孙瓒串联四家,集四十万大军攻燕的局啊。\"
听闻燕王刘凤与公孙瓒势同水火,公孙瓒必遭燕国雷霆报复。
乌桓虽与燕国联姻结盟,但三大部落未参与举兵,只有零星小部落受公孙瓒蛊惑。这些叛乱的部落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昔日草原霸主鲜卑曾在渔阳之战被燕王打得溃不成军,若非王庭贵族及时臣服,早已改朝换代。更与燕王立下盟约:永不进犯大汉边疆。
如今鲜卑权贵胆敢背弃誓约,燕国势必以血还血。
反观我辽东军民,只因燕王奉旨收复玄菟、乐浪、带方三郡故土,并讨伐叛逆诸侯,才触及辽东利益。我军被迫起兵实属无奈。
论仇怨,辽东与燕国无非利益之争。即便燕国要秋后算账,也当先清算公孙瓒、乌桓叛部及鲜卑三方,最后才会考虑辽东。
公孙度深以为然。他清楚辽东与燕国并无深仇大恨,燕国若要报复,首当其冲的必是那三家紧邻燕境的势力。以燕王刘凤的英明,断不会贸然与辽东决战。
军师柳毅阴恻恻献计:\"主公何不送燕国顺水人情?燕国十万铁骑既至昌黎,说明绥北城的部队已败。不如让公孙瓒率八万精骑断后,承受燕国怒火。\"
\"况且此战辽东折损颇重,军力大不如前......\"
若能顺利将扶余与**的兵马带回辽东,恐怕日后便难以压制这两国势力。
届时,辽东内部甚至可能爆发内乱!
既如此,不如将扶余军与**军留下,令其与公孙瓒部共同抵御燕军。
此举一箭双雕:其一,可转移燕国视线,令其误判辽东损失惨重,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其二,辽东军主力可安然撤回平襄城,凭绝对武力震慑扶余与**。
燕国若想彻底吞并三郡,平定鲜卑、乌桓诸部,至少需数年时间。
如此,辽东便能赢得喘息之机,趁机恢复实力,发展民生,扩充军备。
柳毅此计毒辣,却深得公孙度之心。此番辽东军伤亡惨重,连扶余与**将领都敢公然质疑。若真将他们毫发无损地带回,这两国岂非要翻天?
至于公孙瓒,更是可恨!若非他暗中串联,辽东何至于陷入此等困境?方才帐中,他竟敢对公孙度甩脸色——若不整死他,公孙度这三字倒着写!
然眼下这些人仍是盟友,不可喜形于色,否则难免落人口实。
公孙度佯作为难,叹道:\"柳毅啊,此计虽妙,但公孙瓒、扶余、**毕竟同属盟军。如此行事,恐遭人非议,骂我背信弃义。\"
这话分明是在表态:既要当恶人,又要立牌坊!
身为心腹,柳毅岂会不懂?主公不过是要他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柳毅神色肃然,向主上进言道:\"主上行事洒脱,属下深感钦佩。但请主上明鉴,如今形势已非我等背弃盟约,实乃盟友先行不义之举!
方才帐中情形,主亲眼所见。那公孙瓒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其言语之间分明在觊觎我辽东疆土。此等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公孙瓒身为北疆战事挑起者,本就难辞其咎。燕国兴兵问罪,理应由他独自承担。如今守土无方,反倒图谋我疆,此等不义之徒,何须以礼相待?
至于扶余、**二国,更是无须多言。身为属国,竟敢与外邦同声质问主上,全然忘却臣属本分。此等不忠不义之辈,何必与之论道?
更可虑者,此二国将领今日便敢如此猖狂,他日归国后必生异心。若任其坐大,恐有脱离掌控之患,届时必损我辽东根基。
主上,此番安排实为防患未然,道义之责不足为虑。\"
公孙度佯装恍然大悟,叹息道:\"柳卿所言极是。为辽东百万黎民计,不得不如此施为。然则,该如何使公孙瓒及扶余、**三国就范?\"
柳毅嘴角浮现森然笑意:\"主上毋需过虑,此事自有天意周全。\"
哈哈,咱们只需命令辽东军尽快整装待发,等燕国部队开始行动时,咱们就直接率军开溜!
扶余和 ** 的那些蛮将已经被我画的大饼迷住了,那就让他们带着手底下的人去拼个你死我活吧!
柳毅的毒计让公孙度露出阴险的笑容,心里暗想:没错,现在什么都不用干,那些蛮将听了军师勾勒的美好前景,肯定斗志昂扬,绝对会带着军队死战到底。而咱们辽东军只需坐享其成,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公孙度笑眯眯地对柳毅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遵命!”柳毅恭敬行礼,随即转身大步离开营帐,开始布置撤军事宜。
………………
联军·公孙瓒营地·中军大帐
公孙瓒坐在主帅位上,眉头紧锁,看向军师关靖问道:“士起,刚才的讨论,你觉得可行吗?”
关靖微微摇头:“实在难以预料。而且我总觉得柳毅有所隐瞒,话里藏着算计。可惜咱们对他了解不深,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公孙瓒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沮丧地问:“那咱们该怎么办?是按照柳毅的建议联合众军与燕国决战,还是继续撤退?无论如何,总得定个方案才行。”
关靖盯着案上的北疆地图沉思片刻,郑重建议道:“主公,以目前形势来看,咱们只能先按柳毅的提议行事。右北平、辽西、辽西属国三郡已难保全,我军八万将士如同浮萍无根。若还想在乱世中谋得一线生机,眼下只能依附公孙度了。”
辽东公孙度统辖四郡,麾下民众逾百万,扶余、**及三韩各部皆唯其命是从,实力不容忽视。
\"此刻唯有依附公孙度方能立足,既寄人篱下,便须顾及他的颜面......\"
关靖言至此忽然收声,见主公神色凝重,终是直言进谏:\"请恕属下冒犯——方才帐中那番话,实在操之过切。主公意图划分领地的意图太过明显,只怕会引起公孙度猜忌。\"
公孙瓒眉头紧锁却未加斥责。值此落魄之际,这位始终追随的谋士即便言辞尖锐又有何妨?他长叹道:\"士起所言极是。可眼见公孙度在帐中趾高气扬,以盟主自居......\"
\"我等四方首领本该平起平坐!\"公孙瓒猛地拍案,\"宁向燕王刘凤称臣也好过受他折辱!刘凤乃朝廷钦封幽州牧,他公孙度算什么东西!\"
银甲将军越说越激动,竟将积压的愤懑尽数倾泻。案几被捶得砰砰作响,帐外亲兵面面相觑却不敢入内。关靖望着主公赤红的双目,暗暗捏紧了袖中的舆图——那上面标注着一条通往白狼山的小路。
燕王刘凤的统兵才能、帝国声威、燕地强军、藩王身份以及皇叔地位,随便单拎一项都足以碾压公孙度那厮。
公孙瓒若真要委曲求全,何不索性投奔燕国?毕竟燕王本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何必如今反倒要屈居于昔日同僚之下!
特别是公孙度在帐中那副 ** 的嘴脸,直接让公孙瓒火冒三丈——眼下联军各部平起平坐,这厮便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倘若当真投其麾下,届时还不知要嚣张到何等田地!
哪还有他公孙瓒立足之地?
更遑论东山再起之机?
关靖觉出主公强压的愤懑,心下暗叹:\"主公既知燕王才是正主,早该明白燕国势大。如今落魄才想起旧主,岂非太迟?眼下不思己过反怨他人,这般心性何以成事?\"
\"若非主公执意要称霸北疆,何至沦落至此?\"
\"胸怀大志固然可贵,可更需有与之匹配的能耐。古来成事者,纵遇泰山崩摧亦面不改色——主公您可有这等定力?\"
\"今日困局,实乃咎由自取啊......\"
(见主公意志消沉,关靖只得强打精神进谏——绝不能让主公就此丧失斗志。
关靖神情坚定,向主公孙瓒献策道:\"主公无需过分忧心,我等仍有转败为胜之机。只要顺利渡过当下困境,必能重振旗鼓!\"
公孙瓒倏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关靖,声音微颤:\"士起此言当真?快将良策细细道来!\"
原本陷入绝望的公孙瓒,此刻眼中重燃希望之火。
见主公恢复斗志,关靖欣慰笑道:\"方才军帐议事时,主公可曾察觉端倪?扶余与**两国本是迫于公孙度武力臣服,此番联合伐燕,除劫掠之欲外,更多是因公孙度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