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漩涡之眼的瞬间,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空间转移,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剧烈撕扯与重塑。
仿佛从坚实的土地,一步踏入了无边无际、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深海。
周围不再是熟悉的星空,甚至不是虚无,而是一片……无法用颜色、形态、乃至任何已知概念去描述的“背景板”。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心智崩溃的“趋于平静”。
感官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最本源的存在意识,还在提醒着他们“我思故我在”。
这就是“热寂之海”,由纯粹“终结”概念构成的疆域。
“稳住心神!紧守自我存在定义!”张晓辰的声音通过灵能链接,在每一位闯入者的意识深处响起,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
所有人都感到自身的能量、规则、乃至生命力,都在被这片“海洋”飞速地同化、稀释。
就像一滴墨水落入清水,存在的边界正在模糊。
实力稍逊者,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意识涣散的迹象。
艾丝特立刻展开灵能屏障,如同一个脆弱的泡泡,勉强将众人包裹,延缓着同化的速度。
但这泡泡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就在联军精锐艰难地在这片概念之海中稳定阵脚时,那片无尽的“背景板”开始波动。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一股宏大、冰冷、漠然到极致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宇宙本身,缓缓降临。
它并非从某个方向而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存在本身的每一个缝隙中渗透而出。
它“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如同人类看着显微镜下挣扎的细菌。
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基于绝对逻辑的……“清理”意图。
“秩序……的……残响……扰动……终极……宁静……”
“清除……”
意志化作无形的浪潮,比外面的“时间凋零”恐怖千万倍!
它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概念本身,试图从根本上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与资格!
“啊——!”一位妖族帝君发出凄厉的惨嚎,他的肉身、神魂、乃至其代表的道则,都在那意志浪潮下如同沙堡般瓦解,最终彻底融入这片“热寂之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秒杀!
真正的概念层面的抹杀!
“结阵!万法归流,共抗此劫!”
张晓辰大喝一声,率先将自身帝境巅峰的“平衡”之道催动到极致,万法星盘的虚影在身后浮现,试图在这片绝对的“无序”中,强行定义出一片“有序”的领域。
杨戬、孙悟空、凌霜雪等人毫不犹豫地将自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华瑾的冰魄剑气化作领域边缘的绝对冰封防线,莫莎的规则亲和力则不断调整着领域结构,使其更能适应这片混乱的规则海洋,艾丝特的灵能则作为粘合剂,稳固着所有人的意志链接。
一个微小的、散发着微弱但顽强光芒的“秩序孤岛”,在这片无垠的“热寂之海”中艰难地形成了。
然而,“寂灭主宰”的意志浪潮,一波强过一波。
那冰冷的、代表着宇宙终极归宿的力量,不断冲击着这座孤岛。
每一次冲击,都让孤岛剧烈摇晃,光芒黯淡,维持阵法的众人更是气血翻腾,神魂欲裂。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存在理念的碰撞。
他们的“秩序”与“生机”,在这片代表“终结”的绝对主场,显得如此渺小和格格不入。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侵蚀一些人的心智。
“我们……真的能赢吗?”一位来自万律界域的律光体,其光芒都开始变得明灭不定。
眼看“秩序孤岛”摇摇欲坠,外围防线不断被侵蚀压缩,华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看向身旁同样脸色苍白的莫莎,两人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她们与张晓辰羁绊最深,也最清楚,若无法打破僵局,所有人都会葬送于此。
“替我……照顾好他。”华瑾对莫莎传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意念。
不等莫莎回应,华瑾一步踏出了“秩序孤岛”的保护范围!
“华瑾!”张晓辰惊呼,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身处恐怖的概念侵蚀中,华瑾的灵体瞬间变得透明,但她脸上却带着一种解脱与决然的平静。
她将手中冰魄长剑横于胸前,体内那历经重塑、更加精纯的本源帝血,开始熊熊燃烧!
“以我冰魄,燃我帝血!”
“封天冻地,万物归寂!”
极致的光芒自她体内爆发!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绝对零度的、连概念都能冻结的冰寒!
她的身体化作一道横贯“热寂之海”的冰蓝轨迹,所过之处,那汹涌的概念浪潮竟被硬生生地冻结、停滞!
她并非攻击“寂灭主宰”,而是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冰封了主宰意志与“秩序孤岛”之间的大部分区域,为孤岛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短暂的安全时间!
“不——!”
张晓辰目眦欲裂,感受到华瑾那熟悉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最终彻底湮灭于那片被冰封的概念区域中,只剩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本源灵光,飘向他的方向。
华瑾的牺牲,震撼了所有人,但也让绝望的氛围更加浓重。
就在这时,莫莎却笑了。
那笑容依旧带着往日的妩媚,却多了一份看透生死的洒脱。
“傻瓜,一个人走,多寂寞。”她轻声自语,目光温柔地看了张晓辰最后一眼。
下一刻,她的灵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紫色光芒,那属于星轮的、与规则高度亲和的本质被她催发到了极致。
她没有像华瑾那样向外冲击,而是反向操作,将自身灵体彻底“融化”,如同最细腻的染料,主动汇入张晓辰支撑起的“秩序孤岛”之中!
她在以自己的存在为媒介,强行提升孤岛与这片“热寂之海”的规则相容性!
她在帮助张晓辰的“平衡”之道,去理解、去适应、甚至去……短暂地“共生”这片代表终结的规则!
孤岛的光芒陡然稳定了不少,甚至边缘开始泛起一丝与周围灰色调和的奇异光泽,抵抗压力骤减。
但莫莎的气息,也如同华瑾一样,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紫色星芒,与华瑾的冰蓝灵光相伴,萦绕在张晓辰身边。
接连失去两位挚友与战友,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张晓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