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特全力展开灵能,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提前零点几秒预判“寂灭猎手”的攻击轨迹,为舰船的规避提供宝贵时间。
一场在绝对劣势下的死亡追逐,在这片寂灭的星云边缘上演。
历经艰险,两艘伤痕累累的“织梦者”终于冲入了b7区域。
这里仿佛是一片巨大的、由古老行星核心残骸构成的“浮岛群”,死寂,但规则相对稳固,灰色星云的流动也绕开了这里。
“寂灭猎手”追至浮岛群边缘,似乎对这片区域有所忌惮,徘徊片刻后,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融入了远处的死亡星云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两艘侦察舰迅速寻找了一块最大的浮岛,紧贴着其表面降落,并开启了最大程度的静默和伪装模式,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立刻检查损伤,救治伤员,补充能量!”
“释放微型探测器,扫描周边环境,建立预警网络!”
命令被迅速执行。
所有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刚刚遭遇的“寂灭猎手”给他们上了深刻的一课——在这片绝域,隐形并非万能,敌人拥有他们难以理解的手段。
短暂的安全,让先遣队得以喘息,并开始研究这片暂时庇护了他们的浮岛。
探测结果令人惊讶。这些浮岛并非自然形成,其材质与“骸骨巢穴”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结构也更加……精密。
上面残留着许多无法辨识的古老符文和能量回路,虽然早已失效,但依旧能感受到其当年蕴含的磅礴力量。
“这里……曾经是一个文明的核心区域?”凌霜雪分析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这些符文的结构,与晶语族的风格迥异,更加……抽象,更贴近规则本身。”
艾丝特将手按在冰冷的浮岛岩石上,闭目感应,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悲悯:“我感受到了……不甘与抗争。
这个文明,似乎试图在这里构建一个最后的‘秩序壁垒’,来对抗‘寂灭’的侵蚀。
但显然……他们失败了。”
张晓辰行走在荒凉的浮岛表面,脚下是坚硬的、带着规则纹路的岩石。
他能感觉到,这片浮岛群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整个“永恒凋零之域”格格不入的“秩序”本源。
正是这丝本源,让“寂灭猎手”不愿靠近。
一个失败的、试图在绝境中建立秩序的文明遗迹……这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就在先遣队忙于修复舰船、分析环境时,一组派往浮岛群深处进行地质采样的微型探测器,传回了一段异常的信号。
信号源位于一块不起眼的小型浮岛内部,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但其编码方式,却让星盟的通讯专家感到一丝熟悉!
“是……是星盟早期的探险者求救信号编码变种!”一名技术专家难以置信地喊道。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星盟的探险者?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比晶语族的遗迹更加不可思议!
张晓辰立刻下令:
“精确定位信号源!组织侦察小队,我亲自带队前往!”
无论真相如何,这都可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信号源位于浮岛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厚重岩层和混乱规则掩盖的洞穴之中。
张晓辰带着凌霜雪、艾丝特以及一队精锐侦察兵,穿着具备一定规则隐匿功能的单兵装甲,艰难地穿越了复杂的天然隧道,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洞穴内部空间不大,中央是一个由未知金属打造的、布满灰尘和锈蚀的古老设备。
设备似乎是一个维生舱,但与其连接的能源早已枯竭。
而在维生舱旁边,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蜷缩在岩石角落,身体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身影穿着早已破烂不堪、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数百年前星盟早期探险队制式的宇航服。
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那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露出一张苍老到近乎干枯、布满了皱纹和污垢,但眼神却如同受惊野兽般警惕与惶恐的脸。
“你……你们……是……是星盟的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口音和不确定。
经过艾丝特温和的灵能安抚和紧急的生命维持措施,这个自称“李慕”的老者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确实是星盟早期(约三百年前)一支名为“深空追寻者”的探险队的成员。
据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他们的探险船在一次意外的超空间跳跃中,被卷入了规则乱流,最终坠毁在这片绝域边缘。
大部分队员在坠毁中丧生或很快被“寂灭”力量侵蚀而死。
只有他,靠着飞船残骸中这个偶然发现的、似乎能抵抗寂灭力量的古老维生舱,以及一种坚韧到近乎偏执的求生意志,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他靠着采集浮岛上一种罕见的、蕴含微弱生机的苔藓和冷凝水,以及……吞噬那些偶尔被浮岛吸引过来的、弱小的“寂灭浮游生物”(这让他身体产生了某种不可逆的异变),在这里苟延残喘了数百年!
“我……我一直在发送求救信号……用飞船黑匣子改的……我知道……可能没人能收到……”李慕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水,“我怕……怕忘记怎么说联盟语……怕忘记自己是谁……”
数百年的孤独、恐惧与挣扎,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他能保持一丝清醒,已是奇迹。
李慕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更是一个无价的信息宝库。
他虽然力量低微,但对这片“永恒凋零之域”外围数百年的观察和理解,是任何侦察设备都无法替代的。
他指出了“寂灭猎手”的几个主要聚集区和活动规律。
他描述了星云深处那些巨大阴影的几种“形态”和偶尔的“动向”。
他甚至凭感觉,绘制了一张简陋但至关重要的“安全路径”草图,标注了哪些区域规则相对稳定,哪些是绝对的死亡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