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透过武馆的气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天噵穿着练功服，正对着木桩练习拳脚，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馆里人不少，有扎马步的学徒，有两两对练的学员，教练在一旁来回巡视，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木质地板的味道。
“吱呀——”
武馆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诘襟服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身形挺拔，肩上扛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请教”二字，表情严肃得像要去参加什么庄重的仪式。
一位留着络腮胡的教练走过去，打量着他：“这位同学，是来报名练习的吗？我们这儿有基础班和进阶班……”
“不。”男生打断他，声音清亮，“我是来踢馆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拳砸在肩上的木牌上。“咔嚓”一声，厚实的木板瞬间碎裂，木屑四溅。
馆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学徒们停下动作，学员们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愤怒。
“好小子，敢来我们馆踢馆？”一个壮实的学员上前一步，“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男生挺直脊背，双手背在身后：“在下也君，虾之拳王的大弟子，特来参战。”
“虾之拳王？”
“没听说过啊。”
“是什么流派的？听着有点奇怪……”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显然没人听过这个名号。
也君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们不需要知道我师傅是谁，只需要知道，今天我要领教贵馆的高招。”
“好大的口气！”刚才那个壮实的学员怒喝一声，挥拳就朝也君打去，“让你知道我们馆的厉害！”
也君侧身躲过，手腕轻轻一翻，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轻轻一送。
那壮实的学员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就这？”也君挑眉。
另一个瘦高个学员见状，抬腿就是一记侧踢。
也君不闪不避，待脚快到面前时，突然矮身，左手顶住对方膝盖，右手在对方脚踝上一推。
瘦高个只觉得腿弯一麻，重心瞬间偏移，“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太弱了。”也君摇了摇头，脚下不停，面对蜂拥而上的几个学员，他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
有人挥拳打向他面门，他头一偏，同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拧，对方立刻痛呼着跪下。
有人从背后偷袭，他仿佛长了后眼，猛地后肘一顶，正中对方胸口，那人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还有人试图抱住他，他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人稳稳砸在垫着软垫的地面上。
“这叫四两拨千斤。”
“借力打力，懂吗？”
“你们的发力方式全是错的。”
也君一边动手，一边还不忘点评几句，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没费多少力气，却总能在毫厘之间化解对方的攻击，再以巧劲将人放倒。
不过片刻功夫，围上来的七八个学员就全都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馆里一片死寂，教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也君拍了拍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依旧对着木桩练习的天噵身上。
他缓步走过去，停下脚步：“你呢？为什么只是看着？难道你已经背叛了这个武馆，打算袖手旁观？”
天噵停下动作，转过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语气平淡：“我不是他们的学徒，也不是学员，我只是个路过的，过来借个地方练练手。”
“路过的？”也君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不管你是谁，既然在这里，就该接受我的挑战。”
他摆出起手式，“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挑战，你敢迎战吗？”
天噵看着他，沉默片刻，扔掉毛巾：“既然你想打，那我就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话音刚落，也君已经动了。
他身形一晃，拳头带着破空声直逼天噵面门。
天噵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同时一记直拳打向也君腹部。
也君收腹躲闪，手腕一翻，拳头变掌，拍向天噵的胳膊。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也君的招式看似随意，却总能从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时而如虾蟹般横移，时而如弹丸般突进。
天噵的招式则更偏向刚猛，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防守得密不透风。
“有意思。”也君越打越兴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总算遇到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你可真让我欢喜！看来，我也该拿出真本事了。”
他猛地后退半步，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身体竟开始不规则地扭动起来，仿佛没有骨头般，招式变得怪异而迅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这是我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克苏鲁形意拳，接招吧！”
天噵瞳孔微缩，这招式太过奇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手臂被对方的掌风扫中，顿时传来一阵麻痹感。
眼看见招拆招越来越吃力，他索性不再硬抗，开始试着模仿也君的动作——手臂扭曲的角度，身体横移的轨迹，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刻意模仿。
“哟，你还模仿起来了？”也君见状，笑得更欢了，“可惜啊，拙劣的模仿永远比不上真传！”
他攻势更猛，身体如同麻花般拧动，拳头从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袭来。
天噵则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和身体协调性，一边模仿一边拆解，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像，却又带着各自的风格，时而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时而又快速分开，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周围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俩人……是在打回合制战斗吗？”一个学徒小声嘀咕，“你一拳，我一拳，动作都快同步了。”
“看着不像回合制，倒像是在互相学习？”另一个学员挠了挠头，“但打得又这么狠，搞不懂……”
这场对决持续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从一开始的迅猛凌厉，渐渐变成了耐力与意志的比拼。
两人都已满头大汗，呼吸粗重，动作也慢了下来，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一拳砸在对方肩膀上，都被震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再也没力气挥拳了。
“平局。”天噵喘着气说。
也君也笑了，抹了把脸上的汗：“算平局。你可真能抗，居然跟我耗到现在。”
“你也是个高手。”天噵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可，“我要是身体防御力差一点，说不定早被你放倒了。”
也君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瓶水：“下次有机会，再打一场。”
天噵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随时奉陪。”
阳光依旧透过气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武馆里的学徒和学员们还没从刚才的激战中回过神来，看着靠在墙上休息的两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敬佩，还有一丝没缓过劲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