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黑袍的人……已经等了很久。”
那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像一根线缠住神经。洛尘呼吸一滞,眼前画面猛地扭曲——他看见自己站在星幻医毒空间中央,四周书架崩塌,药园枯死,灵植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他的手伸出去抓,什么都没留住。
萧逸察觉到身边人僵住了。他立刻伸手扣住洛尘手腕,掌心传来一阵冰凉。
“别信那些。”他说,“都是假的。”
可紧接着他自己也晃了一下。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家族大殿燃起大火,长辈倒在血泊里,有人披着黑袍站在高处冷笑。那是他从不敢回想的一夜。
两人同时闭眼,额角渗出汗珠。
洛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他立刻沉入意识深处,星幻医毒空间的大门缓缓开启。图书馆安静矗立,药园里的草木轻轻摇晃,一切如常。这才是真实的锚点。
他用最后一点精神力构筑屏障,将外界侵入的声音隔开。再睁眼时,眼神稳了下来。
萧逸也动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指尖划过旧伤位置。血渗出来,顺着指缝流下。他把沾血的手掌贴上洛尘后背,灵力顺着经脉渡过去。
两股气息碰撞、交融,节奏逐渐同步。
他们同时睁开眼,面前那团光还在跳动,像一颗悬浮的心脏。
“不是机器。”洛尘说,“是活的。”
“也是被困的。”萧逸接了一句。
光团忽然剧烈震颤,空气中泛起波纹。下一秒,它炸成一片雾状光影,分裂出七个分身,围成一圈将二人困在中间。
第一个分身抬手,掌心涌出乳白色液体,在空中凝成丝线飘向洛尘。那能量波动明明是疗愈类药剂的频率,可洛尘一眼认出——这是诱导细胞无序增殖的毒源,三分钟内就能让人长出致命肿瘤。
他迅速从背包取出一支蓝色药剂喷洒在身前,形成一层防护膜。液体触碰到屏障,发出滋滋声响,像是在腐蚀什么。
第二个分身转向萧逸,指尖弹出银针形状的能量体,直刺面门。萧逸侧头避开,反手甩出一枚铜钱打中对方手腕。分身没退,反而笑了。
第三个分身开始释放声波,频率极低,却让人心跳紊乱。第四个则在地上投下影子,影子慢慢爬行,逼近脚踝。
攻击方式全和医毒有关,但每一种都颠倒本质——用救人的手段杀人。
“它在测试我们。”洛尘喘了口气,“看我们能不能识破‘伪治疗’。”
“那就让它看看真本事。”萧逸抹掉嘴角溢出的血,从袖中抽出最后一根银针。
他扎进自己手臂,以血为引,布下九曲归元针阵。七根虚影针在地面浮现,连成环形,将核心区域笼罩其中。
分身们动作一顿。
数据开始反向流动。
洛尘抓住机会,再次进入星幻医毒空间。图书馆自动调出《悖论药理》残篇,页面快速翻动。他盯着其中一段记录看了两秒,猛然醒悟。
“它不怕强攻。”他睁眼对萧逸说,“它怕‘不确定’。”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给它注入一种完全无反应的溶液,既不攻击也不修复,它的系统会无法判断敌我,陷入逻辑混乱。”
萧逸皱眉:“那种溶液存在吗?”
“不存在,所以我得现场配。”
洛尘打开背包,拿出三个试管。一个装着透明液体,来自药园最深处的露水;一个是黑色粉末,虚拟对手战败后掉落的残渣;最后一个是他自己的血。
他把三样东西混合,轻轻摇晃。液体没有变色,也没有发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零反应溶液。”他说,“以无毒为毒,以无医为医。”
萧逸点头,将焚心针尖抵住试管底部。最后一丝火种燃起,溶液微微泛红,随即恢复平静。
“准备好了。”
两人同时冲出。
分身立刻围拢,攻击加倍。一道光刃劈向洛尘肩膀,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拧身躲避,衣袖被削去半边。萧逸用银针格挡两次,第三次没能拦住,左肩被划开一道口子,血喷出来。
但他们没停。
靠近核心本体的瞬间,洛尘将试管推向前方,萧逸用焚心针点燃溶液注入其中。
光团猛地收缩,随后剧烈膨胀。
蓝紫光芒疯狂闪烁,转为灰白。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墙壁出现裂痕,碎石掉落。
“成功了?”洛尘喘着问。
“还没完。”萧逸盯着那团光,“它在挣扎。”
果然,灰白光芒重新凝聚,试图重组结构。可就在成型刹那,内部突然停顿——系统卡住了。它不知道该修复还是防御,该反击还是吸收,所有逻辑路径都被“无意义”的信息堵塞。
几秒后,咔的一声轻响。
光团四分五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密室陷入寂静。
萧逸腿一软,靠着墙滑坐下去。右手五指焦黑,焚心针彻底毁了。他呼吸很浅,说话都费力。
洛尘也好不到哪去。额头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想抬手擦,发现手臂抖得厉害。星幻医毒空间发出警告,界面灰暗,暂时无法连接。
他们谁也没动,就坐在崩解的核心残骸前,彼此靠着。
远处通道传来隐约震动,像是有什么在移动。
洛尘偏头看向萧逸:“你还记得交流大会那天吗?”
萧逸扯了下嘴角:“你说我喝醉了非要跟你拼酒?”
“嗯。那时候你觉得我会拖你后腿吧?”
“想过。”萧逸顿了顿,“但现在不会了。”
洛尘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外面的震动越来越近。
金属地板轻微震颤,灰尘从顶部缝隙落下。
洛尘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前方黑暗的通道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全身裹在黑袍里,脸藏在兜帽阴影下,手里拿着一块与核心同频的控制器。
他没说话,只是举起控制器,轻轻按下按钮。
密室角落,一块从未亮过的面板突然闪起红光。
滴——
倒计时启动。
还剩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