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夜告别了知更鸟和米凯,根据加拉赫的指引,快步来到了流梦礁深处。这里的景象出乎意料地静谧而祥和,与流梦礁整体的颓败感截然不同。
而在这前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斜靠在一张宽大的安乐椅上。他面容安详,双眼自然地闭合着。但任何稍有感知力的人都能明白——这位老人已然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他正是这一切传说的源头,「钟表匠」米哈伊尔。
老人怀中,紧紧抱着一颗散发着绚丽的梦泡,一顶样式雅致的帽子,轻轻覆盖在他的头顶,一切都显得无比和谐、宁静。
“他留下的‘遗产’,就是他至死都紧抱着的这颗梦泡。” 加拉赫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他走到安乐椅旁,语气带着敬意和一丝无奈,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颗梦泡的边缘:“我之前试着检查过,用尽了方法,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多半是用只有无名客才懂的「开拓」密文加密了,跟他本人一样,神秘莫测,让人完全摸不透。”
五条夜静静地凝视着老人安详的遗容和那颗梦泡,片刻后,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弧度:“呵,不用再费心检查了,加拉赫。这枚梦泡……里面的‘东西’,恐怕早就自己‘跑’掉了。”
加拉赫闻言,有些疑惑:“什么意思?‘跑’掉了?……”
五条夜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对他说道:“你先去找到我的同伴们,继续准备你该做的事情吧。关于‘遗产’和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已经有头绪了。”
打发走疑惑的加拉赫后,五条夜的目光在流梦礁扫视,很快找到了米沙。他走了过去,蹲下身,脸上露出了温和笑容,轻轻揉了揉米沙的头发。
“小米沙,能帮哥哥一个忙吗?” 他的声音很轻。
米沙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纯真和疑惑:“帮忙?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呀?”
………………砂金在经历许多事情后,也将来来到最后的舞台………
“嗯,我记住了。那...先生,你也要回去了吗?” 年幼的卡卡瓦夏仰头问道。
砂金看着幼年的自己,摇了摇头,眼神深处藏着决绝:“我还不能走。”
现实中,经历了与星期日交锋、承受圣洗痛苦、拿到拉帝奥给的“猫头鹰”、并做了一系列布置的砂金,正站在黄金的时刻某个华丽的舞台后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即使在此刻也依旧华丽炫目的行头,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收敛,他知道,最后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在这里……还有一场……最后的表演。” 他对着卡卡瓦夏,也是对自己说道。
“哦...那你马上要登台演出了,是吗?” 小卡卡瓦夏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那走吧!我知道大舞台在哪里,我送你去!”
砂金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嗯。”
“原来你是演员呀...怪不得衣服穿得那么漂亮,像故事里的王子。” 卡卡瓦夏一边带路,一边天真地说道。
“其实我是一名……商人。但我确实……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表演。” 砂金耐心地解释,尽管他知道对方可能不完全理解。
“你和天上那些飞来飞去的黑衣人一样吗?可你没有穿黑色的衣服。” 卡卡瓦夏好奇地问,指向记忆中公司执法者的形象。
“普通员工才需要穿那种统一的制服。我的位置……比他们要高得多。” 砂金淡淡道。
卡卡瓦夏脸上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好厉害!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大人!”
砂金看着他稚嫩却充满希望的脸庞,眼神柔和了些,他蹲下身,认真地说道:“你可以的。你一定会……比我更好、更厉害。一定。”
卡卡瓦夏带着砂金来到一道厚重、华丽的深红色幕布前。
“这道幕布后面,就是最大的舞台了......” 卡卡瓦夏小声说。
“马上就是登台的时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抬起头,真诚地祝愿,“祝你演出成功,圆满成功!”
砂金道:“谢谢你,卡卡瓦夏。”
“你看起来……还是很紧张的样子......” 卡卡瓦夏歪着头,观察着成年砂金看似平静却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提议道,“那……我们来「对掌」吧!奶奶说过,如果有母神保佑,心里就会轻松很多,不会害怕了。”
他认真地解释:“「对掌」是一种小小的仪式,我们把手掌贴在一起,把祷文念给芬戈妈妈听,她就会祝福我们,把好运和勇气分给我们。”
“如果你不会念,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砂金看着年幼的自己那纯粹而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我会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
“我当然会。”
砂金伸出手掌,与卡卡瓦夏那只小小的、还带着孩童肉感的手掌轻轻贴合在一起,仪式完成后。砂金轻声呼唤:“卡卡瓦夏?”
四周寂静无声。记忆中的孩童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有眼前那道厚重的幕布,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再见。” 砂金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声告别,告别那个天真的自己,告别最后一丝软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过往所有的苦难、算计、疯狂与不甘都吸入胸膛,化为燃料。然后,他毅然转身,面向那道舞台的幕布。
“好咯——”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张扬与掌控感:“演员已经就位,观众也已入场,好戏……该开场了。”
“这场演出献给你,卡卡瓦夏。希望它……能为你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
“再见...「卡卡瓦夏」。”
就在他抬手,即将掀开幕布的瞬间,脑海中忽然无比清晰地闪回了星期日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问题:
“你……真的想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吗?”
砂金:“假设——只是个假设——假设我每次投下骰子,都有那么一丝微小的概率,能掷出‘毁灭世界’这个结果……”
“那我一定会……非常、非常乐意,赌上一切,去掷那一把的。”
就在砂金毅然踏入那决定命运的舞台的同时,星穹列车的众人也完成了各自的初步探查,重新在黄金的时刻汇合,与先行一步的瓦尔特成功碰头。
姬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瓦尔特身侧那位气质独特、紫发飘扬的女子,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她脸上露出优雅而友善的微笑,主动走上前,伸出手:“这位就是黄泉小姐吧?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姬子,星穹列车的领航员。”
三月七也立刻凑了上来,脸上带着好奇和热情的笑容,挥了挥手:“你好你好!我叫三月七!”
黄泉看着眼前这两位态度友善的女性,微微颔首,平静地回应道:“你们好,姬子小姐,三月七小姐。” 她注意到对方眼中虽有探究,便补充了一句,“对于我的出现,各位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姬子坦然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一旁的瓦尔特,语气真诚:“既然瓦尔特决定与你同行,并带你来到这里与我们会合,说明他经过考量,认为你值得信任。而我们,同样相信他的判断。”
“你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真是令人羡慕。跟他说得一样,确实很好相处呢………” 黄泉的语气里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瓦尔特适时地开口:“黄泉小姐并非砂金所描述的那种危险分子,至少对星穹列车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砂金先前的那些指控,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他的立场和目的的一面之词,我们需要审慎对待。”
“因此,在决定是否、以及如何与砂金继续合作之前,我认为,他有义务在一个更公开、更平衡的场合,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不能只听他的一家之言。”
姬子立刻领会了瓦尔特的意图:“你是想……创造一个我们、黄泉小姐、以及砂金三方共同在场的局面,迫使他在各方注视下摊牌?”
“没错。” 瓦尔特点头,进一步分析道,“砂金的行为逻辑复杂而缜密,背后一定有着更深层的算计。我猜测,他从最初就对匹诺康尼隐藏的秘密有所察觉,并且一直在不断地布局,试图揭开它、甚至利用它。”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同伴们:“如此一来,弄清楚星穹列车在他的全盘计划中究竟处于什么位置,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最坏的情况下……他可能会试图利用我们,或者引导我们去做一些出格、甚至危险的事情,以达到他的目的。”
瓦尔特最后总结道,目光扫过黄泉:“假设事态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我们需要应对的就不只是家族,可能还有公司或其他势力。多一位可靠的盟友,就是多一份保险。匹诺康尼如今山头林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局势远比我们之前经历的要复杂得多。”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的丹恒,目光锐利地看向黄泉,提出了那个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
“所以说,黄泉小姐,在来到匹诺康尼之前,五条夜就特意提醒过我们要注意你。你和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否请你……为我们解答一下这个疑惑?”
黄泉:“………………我………”。她似乎又在斟酌那个“最有效”的解释,但面对这么多人,尤其是丹恒审视的目光,她那不太灵光的人际处理模块似乎又有点卡壳。
瓦尔特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由自己来“转述”这个爆炸性的信息,毕竟他算是第一个接受的。不过,当他回想起五条夜平时那副嚣张又孩子气的模样,有时候又会特别高冷,【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那种感觉。
再想到他居然……也会网恋?还找了个看起来这么……特别的女朋友?而且还会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个巨大的反差就让他有点绷不住。
他努力压下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严肃正经的语气,抛出了那颗“重磅炸弹”:
“咳,我来说吧。根据黄泉小姐自己的说法,以及……一些其他佐证……”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她其实是……五条那孩子的……网恋女友。”
“不过嘛,那小子脸皮时厚时薄,好像一直都不好意思跟我们坦白这事,可能觉得有点……丢人?或者想保持点神秘感?”
“这也正常,毕竟那孩子还在青春期,有这种事情发生也很正常……”
瓦尔特的话音落下,空气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姬子脸上优雅的微笑定格了,眼神里充满了“我是不是听错了”的错愕。
丹恒抱着的手臂微微松了松,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怔忪。
星睁大眼睛疑惑道:“哈?五条那家伙居然………”
而反应最大的三月七,在足足消化了三秒钟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啊——?!什、什么?!网恋女友?!真的假的?!五条那家伙??!和这位黄泉小姐??!”
另一边的五条夜:“不对,有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