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骨珈天狩与雷火蛮王战斗的余波似乎仍在破碎的虚空中隐隐回荡,但更强大的寂静已然降临。)
骨珈天狩垂斧而立,周身弥漫的“殒月骨域”死寂星光尚未完全敛去,那覆盖着狰狞骨甲的身影,便是这片战场最终的、冰冷的句点。他脚下,是彻底湮灭的雷火蛮王所留下的、扭曲破碎的空间涟漪。
就在这片充斥着毁灭余韵的虚空边缘,七道形态各异、气息同样恐怖深沉的身影,如同从凝固的阴影中剥离出来,无声无息地浮现。
一人手持巨大骨埙,周身萦绕无形悲鸣波纹,仿佛万灵哀泣——骨埙悲祖。
一人身披漆黑鸦羽斗篷,双目如渊,脚下阴影如墨汁般蔓延,似要吞噬光明——蚀日鸦佛。
一人赤发飞扬,足踏业火红莲,肌肤下流淌着焚尽罪孽的火焰——红莲业劫。
一人佝偻拄杖,惨白尸蚕在扭曲木杖上蠕动,毒雾滋滋腐蚀着空间——尸蚕蛊姥。
一人双臂缠绕暗金锁链,锁链尽头倒钩狰狞,无形的束缚力场令周遭空气粘稠凝固——残虹缚龙。
一人张开双臂,背后血色星云旋涡扭曲旋转,散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血霓吞星。
一人闭目悬浮,身前悬浮着由无数微小棺椁构成的诡异书册,无形的诅咒之力如亿万细针弥漫——千棺谶语。
最后一人,正是刚刚完成绝杀的、身披骸骨战甲、手持星辰巨斧的——骨珈天狩!
八位魔将,形态各异,或诡异,或凶戾,或死寂,或吞噬,共同构成了并肩王麾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力量。他们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仅仅是存在于此,便让这片刚刚经历巅峰对决的破碎虚空更加沉重,仿佛连法则都在他们的气息下微微颤栗。
他们的目光,或睁或闭,或幽深或炽烈,此刻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不远处,一位身披玄色重甲、手持一柄古朴厚重长枪的将领,正静静矗立。他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眼神沉稳如古井深潭,正是赵破虏将军!他身上的战甲沾染着不同妖魔的污血与能量残留,显然也经历了一番苦战,但那如山岳般的气势丝毫不减,与八位魔将的恐怖气息分庭抗礼,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历经百战、百折不挠的铁血锋芒。
蚀日鸦佛那如同黑洞般的眼眸微微转动,鸦羽斗篷无风自动,阴影流淌。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乌鸦低语汇聚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并非针对某一人,而是宣告般传入赵破虏耳中:
“赵将军,此獠已伏诛。‘断岳’已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宣告着既定的事实。
赵破虏将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八位魔将,在骨珈天狩身上略作停留,最终落回蚀日鸦佛的方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金铁交鸣,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诸位辛苦。‘雷火’湮灭,此路可通。王命在身,破虏先行一步。”*言简意赅,既是认可,也是告知。他清楚这些魔将的行事风格,无需过多客套,更无需并肩同行。他们是王手中最锋利也最不可控的刀刃,而他是王旗下最坚实的壁垒。
骨珈天狩覆盖骨甲的面容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缠绕着星辰锁链的巨斧“天狩断星”上,一滴粘稠如岩浆的暗紫色雷火残烬,正顺着斧刃缓缓滑落,滴入下方扭曲的空间裂隙,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随即湮灭。这是他唯一的动作,无声地印证着蚀日鸦佛的话语。
红莲业劫足下的火焰莲台微微摇曳,赤发如火;千棺谶语身前的棺椁书册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喀啦”声;尸蚕蛊姥木杖上的尸蚕蠕动得更快了些;血霓吞星背后的血色旋涡旋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瞬……八位魔将,各自以微小的姿态变化,回应了赵破虏的离去宣告。
下一刻,无需任何言语交流。
蚀日鸦佛的身影最先淡化,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融入脚下无限延伸的阴影之中,消失无踪。
紧接着,骨埙悲祖的身影化作一缕无形的悲鸣音波,悄然消散于虚空。
红莲业劫足下莲台火光一闪,整个人如同投入火焰的幻影,原地只留下一缕青烟。
尸蚕蛊姥连同她的毒雾和木杖,如同被空间腐蚀般,滋滋作响中隐没。
残虹缚龙双臂的锁链虚影一闪,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拖拽,瞬间没入虚空。
血霓吞星背后的血色旋涡猛地向内坍缩,将他整个身影吞噬,旋涡也随之消失。
千棺谶语身前的棺椁书册“啪”地一声合拢,他的身影如同被书页夹住的幻影,黯淡消失。
最后是骨珈天狩。他覆盖骨甲的身影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脚下那片尚未完全消散的“殒月骨域”死寂星光骤然明亮了一瞬,将他完全包裹。当星光敛去,原地只剩下破碎的虚空和残留的毁灭气息,再无那骸骨战神的踪影。
八道恐怖的气息,如同从未出现过,彻底化为阴影,消散于这片刚刚见证了一场巅峰陨灭的战场。
赵破虏将军的目光从他们消失的地方收回,没有丝毫波澜。他握紧了手中的古朴长枪,玄甲披风在破碎空间卷起的微弱气流中轻轻摆动。他最后看了一眼骨珈天狩消失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骨棺葬灭万物的死寂余韵。
赵破虏将军的目光从骨珈天狩消失的虚无中收回,那残留的死寂余韵仿佛也被他眼中沉淀的铁血意志驱散。他不再停留,玄色披风在破碎空间卷起的微弱乱流中猎猎一振,手中古朴长枪遥指前方深邃的战场阴影。
“玄甲营,随我破关!”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瞬间驱散了八魔将带来的诡异压迫感。他身后,沉默如山的玄甲铁骑轰然应诺,甲叶碰撞之声汇成一片冰冷的金属风暴。这支在血火中淬炼出的百战铁流,紧随他们的将军,碾过骨珈天狩与雷火蛮王激战留下的空间裂痕,踏着法则尚未平复的震颤,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察哈尔汗国防线的纵深!
七昼夜,血染征袍!
白草滩,这片位于察哈尔汗国东境门户的广袤荒原,此刻已彻底沦为炼狱。曾经萋萋的白色牧草,或被焚为焦黑的灰烬,或被粘稠的妖魔之血和人类勇士的残躯浸透,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与污浊。大地被狂暴的能量犁开无数深壑,散落着破碎的兵刃、撕裂的旌旗、以及双方战士凝固在最后一刻的狰狞遗骸。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糊、以及尸骸腐败的恶臭,混合着残留法术能量灼烧空气的刺鼻气味。
赵破虏将军的玄色重甲上,早已覆盖了层层叠叠的污迹。有被业火灼烧留下的焦痕,有被毒雾腐蚀出的坑洼,更多的是暗紫色、墨绿色、以及暗红近黑的各种妖魔血液,层层凝结,如同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由死亡与胜利共同浇筑的狰狞外壳。他手中的古朴长枪,“破虏”枪尖寒芒依旧,但枪缨已被血痂板结,枪杆上布满了细微的划痕与凹坑,无声诉说着这七昼夜的惨烈搏杀。
此刻,他正屹立于白草滩东口的最高处——一座被强行轰塌了半边的、原本属于察哈尔汗国守军的巨大石质烽燧残骸之上。脚下,是刚刚被玄甲营彻底肃清的关隘废墟。巨大的、刻画着狰狞兽首的汗国城门被暴力破开,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石块散落一地。残存的防御法阵符文如同垂死的蚯蚓,在焦土上明灭不定,最终彻底熄灭。
寒风卷过染血的原野,吹动赵破虏将军染血的披风,也吹动了他身后玄甲营将士们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无数道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刻骨的仇恨,以及更深的、对将军的狂热崇敬,聚焦在他如山岳般的背影上。
赵破虏将军的目光,越过脚下尸横遍野的关隘废墟,投向更西边辽阔而苍茫的察哈尔腹地。那里,山势起伏,隐约可见更多、更庞大的烽烟升起,那是汗国核心地带仍在抵抗的信号。但眼前这条被无数妖魔与汗国精锐把守的东进咽喉——白草滩东口,这条被命名为“苍狼喉”的险要通道,此刻已彻底被玄甲的钢铁洪流踏平、扼死!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破虏”枪,枪尖指向西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铁铸就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白草滩东口已破,‘苍狼喉’已封!察哈尔汗国东出之路,断矣!”
声音落下,短暂的寂静后,幸存的玄甲营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吼声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战意洪流,冲散了战场上空弥漫的死亡阴云,在染血的白草滩上回荡,宣示着这场惨烈攻坚的最终胜利!
赵破虏将军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死在西方。封锁第一条路,只是王命的第一步。脚下这片刚刚夺取的焦土废墟,将成为大军西进的跳板。更残酷的厮杀,更强大的敌人,在那片被烽烟笼罩的腹地深处等待着他和他的玄甲营。他握紧枪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玄甲上的血迹在斜阳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风,裹挟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吹过他染血的脸颊,带来远方更沉重的黑暗。新的战鼓,已在无声中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