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夜里,追踪程序第一次响了。
信号来自一座海外数据中心。虽然无法直接锁定真人,但至少证明敌人已经开始行动。
厉霆琛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灯火。
“他们来了。”他说。
苏瑶走到他身边,“那就打回去。”
他转头看她,“你知道怎么打吗?”
她点头,“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知道他们怕什么。”
她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计划文档。
标题写着:反击方案一。
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房间里很安静。苏瑶把文档推到中间,手指划过几处关键点。“现在我们掌握的是他们的路径,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厉霆琛坐下来,靠在椅背上,“你说。”
“第一,切断所有可能泄露信息的出口。”她说,“刚才那台笔记本是接待客户用的,说明他们有机会接触内部设备。从今天起,所有外来设备禁止接入公司网络,访客使用隔离终端。”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专用会议室。”厉霆琛接话,“只允许使用预装系统的平板,不连外网。”
“第二,”她继续说,“财务和战略数据必须加密。不是简单的密码保护,而是动态密钥。每次访问都需要重新验证身份,时间间隔不超过两小时。”
厉霆琛看了她一眼,“你能做到?”
“能。”她说,“我这几天整理日志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只要设置自动轮换机制,配合生物识别,他们就算拿到账号也进不去。”
他没再问,直接拿起手机拨号。几分钟后,技术主管回信确认执行。
苏瑶又打开另一个界面,是权限清单。“还有,所有离职员工的账户全部清除。不只是停用,是彻底删除。包括临时工、外包人员、项目顾问。一个都不能留。”
厉霆琛点头,“我让人事部马上处理。今晚就完成。”
说完这些,房间短暂沉默。外面风声轻轻刮过玻璃,窗帘微微动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想法?”他问。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她说,“所以不能只防,还得设陷阱。上次放的蜜罐文件已经被下载了两次,说明他们对我们的战略规划感兴趣。我们可以再做一份,内容要看起来真实,但关键数据是假的。”
“引他们上钩。”
“对。”她看着他,“等他们用了那份资料,就会暴露下一步动作。那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厉霆琛嘴角动了下,“你比我狠。”
“我不是狠。”她说,“我只是不想再被动挨打。五年前我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就是因为不知道谁在追。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对手是谁,也知道他在哪。这次,我要让他先出手。”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
温度传过来,很稳。
“从明天开始,我会联系几个老朋友。”他说,“有些事不能通过公司渠道查,得走私人关系。金融圈里有些人欠我个人情,我可以让他们帮我盯着境外资金流动。”
“媒体那边呢?”
“我也在安排。”他说,“有两家财经媒体的主编是我大学同学,我会让他们留意有没有关于厉氏的负面稿件突然积压。如果有,立刻通知我。”
“这样还不够。”她说,“他们可能会通过小平台先放消息,制造舆论试探。我们要盯住所有社交账号,尤其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新号。”
厉霆琛记下要点,起身走到书桌前写下几行字。回来时手里多了张纸,是他刚刚列的名单。
“这三个人我可以信任。”他说,“一个是前国安背景的安全顾问,现在自己开公司;一个是跨境律师,专门处理商业间谍案;还有一个是银行风控专家,做过十年反洗钱调查。我打算请他们组成一个独立小组,只向我汇报。”
“别用公司名义。”她提醒,“一旦正式成立部门,董事会就会知道。我们现在还不需要惊动其他人。”
“明白。”他说,“以私人顾问团的形式合作,合同也不走集团流程。”
两人继续讨论细节。苏瑶提出将监控系统升级为双通道记录,原始数据和操作日志分开存储,防止被篡改。厉霆琛同意,并补充要求所有高管的邮件往来都必须经过加密中转服务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凌晨十二点半,苏瑶站起身活动肩膀。她的眼睛有些发酸,但脑子还是很清醒。
“还有一件事。”她说,“孩子们的学校那边,接送人不能再固定。哪怕有保镖跟着,路线也要每天变。”
“已经在做了。”他说,“司机换了三个,上下学时间也调整了。校方只知道新安排,不知道具体是谁负责接送。”
“最好连老师都不清楚。”她说,“如果有人打听,就说家长工作变动频繁,由不同亲属轮流接送。”
厉霆琛看着她,“你想得很细。”
“我不想有任何漏洞。”她说,“他们敢动公司,就一定会想办法动孩子。上次的事之后,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能再让他们靠近我的家人一步。”
他没说话,只是起身把她拉进怀里。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但她没有躲。
几秒后,他松开她,“去睡吧,明天还要继续。”
她摇头,“等我把这份清单发出去再走。”
她坐回电脑前,把刚才整理的防御措施汇总成一张表,标注优先级和执行时限。发给技术组的同时,抄送了一份给厉霆琛。
他收到后看了一眼,“三级加密协议什么时候上线?”
“最晚后天中午。”她说,“测试环境已经跑通,就等正式部署。”
“好。”他合上笔记本,“我去保险柜存一份纸质版。”
他拿着打印文件走向书房角落的金属柜。输入密码,拉开抽屉,把文件放进去,关紧锁好。
苏瑶检查完最后一项系统状态,关闭电脑。
“我走了。”她说,“你也早点休息。”
“嗯。”
她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刚到走廊,听见他叫她名字。
“苏瑶。”
她停下,回头。
“谢谢你。”他说,“如果不是你发现那个木马,我们现在可能还在被监听。”
她看着他站那儿,西装没脱,领带松着,眼下有明显的疲惫。
“别说这个。”她说,“我们是一起的。”
她走进卧室,关门之前最后看了眼书房的方向。
灯还亮着。
第二天一早,苏瑶醒来时厉霆琛已经不在床上。床头没有留纸条,但手机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技术组发的:权限清理已完成,共清除七百三十六个旧账户。
另一条是厉霆琛发的:见了陈律师,情报网已启动。
她回了一句:加密系统测试进度?
对方很快回复:正在进行压力测试,预计下午三点前完成。
她洗漱完下楼,厨房有早餐。面包烤好了,牛奶温着,旁边压着一张便签:我去了公司,有事打电话。
她吃了几口,打开笔记本继续查看日志。
一切正常。
上午十点,她接到厉霆琛电话。
“有个情况。”他说,“离岸公司注册信息有变动。昨天深夜,一家空壳公司在塞浦路斯被激活,法人代表是个代持人,但资金来源追踪显示,与对手名下的基金会有关联。”
“他们要动手了。”
“是。”他说,“我已经让银行那边盯住这笔钱的流向。一旦转账,立刻冻结。”
“别只盯着钱。”她说,“注意通信记录。这种操作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肯定有人在里面配合。”
“我知道。”他说,“我已经让安全顾问去查最近三个月进出集团大楼的所有第三方人员名单。”
电话挂断后,苏瑶坐在沙发上没动。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毯上。
她盯着那片光看了很久,然后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她在搜索框输入几个关键词:塞浦路斯 公司注册 代理服务。
页面跳出来十几条结果。
她点开第一条,是一家本地律师事务所的官网。
滑动鼠标往下看,突然停住。
网页右侧有一个在线咨询窗口,客服头像显示正在值班。
她敲了一行字:我想注册一家空壳公司,最快多久能办好?
对话框弹出回复:通常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全部手续。
她盯着那句话,手指慢慢收紧。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系统提醒。
子公司邮箱系统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
Ip地址位于境外,已自动拦截。
她立即拨通厉霆琛电话。
“他们开始试了。”她说。
“我知道。”他的声音传来,“技术组刚报上来,五分钟前,攻击波及三家分公司。”
“不是巧合。”她说,“他们刚注册完公司,马上就动手。这是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对。”他说,“他们在摸底。”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
“让他们继续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