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昂起布满皱纹的头颅,脸上的骄傲之色更浓:“再者,论及底蕴,朝廷亦无惧天下任何宗门!纵有波折,损失了些许元气,但论现存典籍之浩瀚,论制造固态灵感之规模与精纯,朝廷若自谦为第二,普天之下,谁敢妄称第一?!”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帝国特有的霸气,在广场上空回荡。
老者深吸一口气,声音转而充满诱惑,抛出了更大的砝码:“而最最紧要者,乃是为国效力之途!一旦诸位英才脱颖而出,有幸踏入那权力中枢——六部衙门之中,便有资格接触到帝国秘库中尘封的惊天秘闻!其时间跨度之广,上可追溯至神秘蝉族湮灭于历史长河的千古之谜,下可探知不久前化学宗骤然倾覆、以及那震动天下的蝉族遗迹开启的重重内幕!此等秘辛,足以解开无数学习路上的桎梏,洞悉天地演变的至理!”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当然,老夫也知,此刻与诸位谈六部高位,或许为时尚早。然而——”他再次提高声调,抛出了此刻最能打动人心、点燃欲望的承诺,“凡于今日大会之上,凭卓绝武力技压群雄者,朝廷特许——可优先进入那即将开启的蝉族遗迹!”
“蝉族遗迹!”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人群中引爆了压抑已久的狂热!这才是所有人心驰神往的真正目标!虽然所有人都清楚,那被神秘力量笼罩的遗迹终将彻底显化,向世人敞开,但“优先进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抢占绝对的先机!意味着能在遗迹力量彻底逸散、暴露于众目睽睽之前,捷足先登,尽可能地搜刮其中的无上机缘与稀世珍宝!
这其中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正如屈曲与幂,便是因缘际会,在遗迹初露端倪时便深入其中,不仅全身而退,更带出了《九章算术》与《自然数学的哲学原理》这等足以开宗立派的旷世奇书!若等到遗迹完全显现,万头攒动之际再进入,莫说寻得重宝,恐怕连残羹冷炙都难以分得,反而极易陷入无数觊觎者的围攻之中,平白招致杀身之祸。优先权,在此刻,就是通往宝藏、避开血雨腥风的最关键钥匙!擂台下,无数双眼睛变得更加灼热,粗重的呼吸声连成一片,大战一触即发。
铸源镇的另一隅,远离了擂台喧嚣的废弃旧宅内,气氛却截然不同。屈曲独自一人,身影在破败的窗棂透进的微光中显得有些孤寂。同分异构已然离去,他肩负着以太派赋予的新使命,无法在此久留。屈曲也并未被仓促编入新的小组,此刻,他是一枚需要独立行动的棋子。
他的任务清晰而艰巨:借机潜入朝廷内部。这如同在龙潭虎穴中寻得一丝缝隙,凶险万分。而眼下,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的途径,便是那正在镇中心如火如荼举行的“招贤纳才”大会。若能在这场盛会中崭露头角,获得朝廷的青睐,便是打入其内部最自然的敲门砖。
临行前,向心力低沉而严肃的警告犹在耳畔:“日落之前,若未能被朝廷接纳,务必立刻撤离,片刻不得迟疑!” 那话语中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屈曲能感觉到,向心力似乎对以太派成员能否安然度过今夜即将发生的“重大变故”,并无十足的把握。这无形的压力,像一层冰冷的薄纱,笼罩在屈曲的心头,让潜入行动平添了几分紧迫与生死时速的意味。
然而,并非没有好消息。想到此处,屈曲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振奋。在离开那片充满奇异法则的“科技圣地”时,他再次使用了那个神奇的渗透仪。与第一次懵懂的体验不同,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更为磅礴、精纯的“灵感”洪流,如同决堤之水般汹涌地注入他的意识深处。那仪器仿佛拥有生命,精准地引导着这股力量冲刷、拓展着他精神世界的边界。当能量潮汐平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感油然而生——他成功跨越了那道重要的门槛,正式踏入了初中一年级的境界!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虽然目前他所精通的技法大多还停留在小学境界的范畴,运转起来或许未能完全匹配初中境界的浑厚底蕴,显得有些“滞后”,但这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技法可以改良,可以创新,可以随着境界的稳固而水涨船高。屈曲对此充满信心,未来有的是时间去打磨、去提升。力量的根本在于境界,技法只是其外在的延伸。
同分异构在离开前,也语重心长地留下了一句警示:“小学迈入初中,虽需积累,但相对而言,路径尚算明晰平坦。然而,从初中跃升至高中境界,那便是修行路上的一道生死大劫!非但要求根基无比扎实、实力强横到足以撼动瓶颈,更需要一丝虚无缥缈却又至关重要的气运加身。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折戟在这道天堑之前,化作学习路上的一抔黄土。” 这沉重的告诫,描绘了前路更为险峻的风光。
屈曲听后,内心倒是颇为平静。高中境界?那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的目标,如同悬挂在九天之上的星辰。眼下,他不过是刚刚踏上初中境界的门槛,需要的是脚踏实地巩固根基,而非好高骛远。未来的劫难,留给未来的自己去面对。此刻,他只需专注于眼前的任务——潜入朝廷,并确保在日落之前达成目标,或者,在日落之前安全撤离。
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压下。他整理了一下略显朴素的衣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时间不等人,擂台的喧嚣隔着老远隐约传来,那是他必须奔赴的战场。
“主上之令,不可违逆。” 低声的自语在空寂的屋内消散,屈曲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身影融入屋外略显昏沉的光线中,朝着铸源镇中心,那决定命运走向的擂台大会,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