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幂和动量那充满“亲情互动”的打闹,在各自怀中以太派令牌骤然亮起的清冷光芒中戛然而止。四人几乎同时低头看去,只见古朴的令牌表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精准地勾勒出一行简洁的指令:
速去蝉族遗迹,呆在入口处接应朝廷。
“呵,”幂松开揪着动量耳朵的手,慵懒地甩了甩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主上还真拉下脸,跟那帮朝廷鹰犬联手了?这戏码,有点意思。”她不再理会龇牙咧嘴揉耳朵的动量,目光流转,精准地投向爆炸巨坑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积着更多焦黑的碎石和被冲击波撕扯得不成形的植物残骸,看上去比别处更为狼藉破败。
电荷拖着伤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废墟中闲庭信步般走向目标,不由得感慨:“你这眼力,还真是……有耐心。都炸成这副鬼样子了,居然还能把这入口找出来?”
幂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在空旷的残顶上传开,带着一丝无奈:“别高看我。是主上,就在刚才令牌传讯时,将入口的确切位置直接‘烙印’在了我记忆里。”她抬手指了指那片堆积物,“喏,就在那堆玩意儿下面。”
动量早已恢复过来,闻言立刻大步上前。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贲张,低喝一声,抓住一根半埋在碎石里、足有水桶粗细、被烧得焦黑扭曲的巨大树干断茬,猛地发力!
“嘿——!”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和碎石滚落的哗啦声,沉重的断木被硬生生挪开,露出了下面被掩盖的一个洞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暴力撕裂开的地表,里面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土、奇异金属锈蚀和淡淡腐朽气息的阴冷气流从中幽幽渗出,让人不寒而栗。
幂走上前,对着那黑乎乎的洞口优雅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随着这一声响,一股无形的、精纯而强大的“灵感”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精准地注入那黑暗的洞口。刹那间,洞口边缘仿佛被无形的光笔勾勒,泛起一圈淡淡的、流转不息的白金色光晕。更神奇的是,洞口内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荡漾开来,迅速变得“清澈”透明。
透过这层被灵感激活的“视窗”,洞内的景象清晰地倒映出来——
那并非预想中的漆黑甬道或天然岩穴,而是一片……被永恒白昼笼罩的、极致奢华却又满目疮痍的废墟!尽管只是惊鸿一瞥的入口景象,已足以让洞外的屈曲瞬间屏住了呼吸。
动量离洞口最近,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那倒映的景象似乎触手可及。他咧嘴一笑,没有丝毫犹豫:“走了!” 话音未落,他那健硕的身影便如同灵活的豹子,猛地一矮身,瞬间没入了那片散发着奇异光晕的洞口,消失在倒映的废墟景象之中。
幂紧随其后,她转头,目光落在还有些怔忡的屈曲脸上。残阳最后一缕微光恰好掠过她绝美的侧脸,她对着屈曲,再次绽放出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妩媚笑容,眼波流转间,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勾魂摄魄的笑容代替了言语,随即优雅地一转身,黑袍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也轻盈地没入了洞口。
屈曲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那笑容牵引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恍惚,紧追着幂的身影,一头扎进了那光晕流转的洞口。
“啧!这小子!”电荷低骂一声,对屈曲这种被美色轻易蛊惑的行为感到又好气又无奈。他不敢耽搁,强忍着脚踝处钻心的疼痛,深吸一口气,也咬牙钻了进去。
眼前骤然一亮!
预想中的黑暗并未降临,相反,一股恒定、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辉瞬间包裹了四人。这光芒并非来自头顶的太阳——事实上,这里根本没有天空的概念,或者说,他们头顶上方极高极远处,是一片流动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穹顶,如同凝固的晨曦,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永恒的、没有阴影的白昼之中。这便是“永昼”!
而他们立足之处,正是这片被永恒白昼笼罩的世界的入口。眼前的景象,远比刚才在洞口倒影中惊鸿一瞥看到的更加震撼,更加……凄美绝伦。
这里,曾经必定是极尽奢华的殿堂。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但这些残骸本身,就是无言的奢华证明。
材料是难以想象的珍奇:巨大的廊柱断裂倒塌,但残存的部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需要数人合抱的规模。它们并非普通的石料,而是某种温润如玉、却又闪烁着星辰般点点金芒的奇异晶体。巨大的墙体碎片散落一地,有的镶嵌着大块大块、色彩斑斓、如同凝固彩虹般的琉璃;有的则覆盖着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能辨认出繁复无比花纹的暗金色金属板,那金属在恒定白昼光下,偶尔会折射出幽冷的暗芒,似乎是某种极其昂贵的合金。
雕刻是鬼斧神工的杰作:断裂的飞檐斗拱上,残留着精细到毛发毕现的瑞兽浮雕,它们或盘踞,或腾飞,姿态灵动,栩栩如生,即使蒙尘破损,也难掩其神韵。散落在地的巨大石板上,则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奇异文字和玄奥莫测的几何图案,线条流畅优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一些相对完好的门廊框架上,更是缠绕着用整块水晶或某种半透明宝石雕琢出的藤蔓花卉,晶莹剔透,巧夺天工。
然而,这一切的极致奢华,都被无情的毁灭彻底粉碎。那些价值连城的晶体廊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拦腰折断,断面狰狞。华丽的琉璃镶嵌墙四分五裂,碎块散落在厚厚的、仿佛永远也扫不尽的尘埃里。精美的金属板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卷曲,像废弃的锡箔。那些巧夺天工的雕刻,或被砸毁,或被尘埃覆盖,只留下残缺的肢体和华美的碎片。无数巨大的、不知名材质的梁木横七竖八地压在废墟之上,有些已经腐朽,有些则闪烁着微弱的、仿佛能量残余的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