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骸大巫祭剧烈的反应,让静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墙壁上灵魂的嚎叫与祭坛摇曳的火光,无不昭示着“星灵”二字带给这位古老巫祭的巨大冲击。
帝珩和云倾凰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看来大巫祭对‘星灵’知之甚深。”帝珩平静地看着他,秩序领域微微扩张,将室内躁动的灵魂低语和幽骸失控散发的死寂气息悄然压下,“我们收到了一段来自遥远虚空、自称‘星灵’的求救信号。故而一问。”
“求救?他们竟然还能向外传递信息?!”幽骸的声音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但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行稳定心神,眼眶中的绿火依旧跳动不休,“…守护者阁下,您可知‘星灵’为何物?”
“愿闻其详。”
幽骸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那源自血脉和祖灵记忆深处的憎恶与恐惧,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沉重:
“星灵…他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血肉或元素种族。传说,他们是太初纪元中,由最纯净的星辰核心与某种…‘源初意识’结合诞生的灵体生命。他们自称‘星辰之子’,执掌着部分宇宙星辰的运行法则,强大而傲慢。”
“在‘源初之约’缔结之初,他们也曾是缔约者之一,甚至因其独特的存在形式和对星辰的掌控,地位超然。然而…”
幽骸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充满恨意:“他们的野心与傲慢最终吞噬了他们!他们不再满足于执掌星辰,竟妄图取代‘源初’,重构整个宇宙的秩序,将万灵都置于他们的星光统治之下!他们发动了叛乱,引发了波及整个太初纪元的‘星陨之灾’!”
祭坛上的火光随着他的话语剧烈晃动,墙壁上的灵魂嚎叫中增添了无数痛苦与愤怒的情绪,仿佛在应和着那段惨烈的历史。
“那是一场席卷所有本源种族的灾难!无数星辰被他们强行熄灭或引爆,化作攻击的武器!大地崩裂,虚空破碎!我族无数先祖、精灵的始祖、泰坦的巨人…乃至其他缔约种族,都在这场灾难中陨落!”
幽骸的白骨法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最终,是幸存的各大本源种族联合起来,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最终击败了星灵族。但无法彻底消灭他们,只能将他们举族封印、放逐到了一个由众多衰亡星辰残骸和破碎法则构建的、永恒寂暗的囚笼位面——‘永黯星冢’!”
“源初之约也因此事而彻底破碎失效,演化成了后来约束力大减的‘万灵共生之契’。而星灵,则成为了所有幸存太初种族的世仇和禁忌之名!任何与他们沾上关系的行为,都会被视作对当年牺牲者的背叛!”
他死死盯着帝珩:“守护者阁下!星灵是背誓者、是灾祸之源、是所有遵循古契种族的公敌!他们的求救,绝不可信!那必然是试图逃离永黯星冢的阴谋!一旦让他们脱困,宇宙必将再遭大劫!”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幽骸激动后的喘息声和灵魂们不甘的呜咽。
帝珩和云倾凰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星灵族,竟然是太初纪元的叛乱者和被放逐者?这与他们之前收到的、那充满绝望感的求救信号似乎有些矛盾。
但幽骸的反应和祖灵的回馈不似作伪,这段世仇看来是真实存在的。
“永黯星冢…”帝珩记下了这个地名,“据你所知,可有星灵脱困的先例?或者,是否有其他势力试图解救他们?”
幽骸缓缓摇头,绿火稍缓:“永黯星冢的封印是集合当年众多太初强者之力布下,极为牢固。从未听说有星灵脱困。至于解救…哼,但凡知晓那段历史的种族,无不视星灵为死敌,谁会去解救他们?除非…”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除非是某些后来诞生的、不了解太古秘辛的文明,或者…那些本就唯利是图、不顾宇宙安危的疯狂势力,比如…议会之流?他们或许会对星灵的力量感兴趣。”
这个猜测与帝珩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议会,或者其背后的黑手,可能正在打星灵的主意!
“我明白了。”帝珩颔首,“多谢大巫祭解惑。”
他没有表态是否相信星灵,也没有承诺什么,这让幽骸稍稍安心,又有些不安。
“守护者阁下,星灵之事,关系重大…”幽骸忍不住再次强调。
“我自有分寸。”帝珩打断他,站起身,“今日交谈,内容我不希望有第四方知晓。”
幽骸连忙躬身:“自然。”
帝珩和云倾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荒古骨塔。
走出骨塔,回到七彩流转的桥体上,两人都感觉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
“没想到星灵竟然是这样一个身份…”云倾凰轻声道,“世仇、禁忌、叛乱者…但那求救信号中的绝望,又不似作假…”
帝珩目光深邃:“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幽骸所言未必是全貌,但星灵曾造成巨大灾难应是事实。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利用这条线索。”
“你的意思是?”
“无论星灵是善是恶,他们掌握的力量和古老的秘密是真实的。议会(或其背后黑手)在寻找他们,甚至可能已经找到了接触的方法。我们绝不能落后。”帝珩冷静地分析,“那个‘永黯星冢’的坐标,我们必须拿到。至少,要赶在议会之前,确认星灵的状况。”
“但幽骸他们似乎极度排斥…”
“所以,不能指望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我们需要自己找。”帝珩看向精灵圣所的方向,“下一个,该去拜访一下艾莉尔长老了。精灵族历史悠久,热爱记录,或许对‘永黯星冢’有不一样的记载。而且…”
他想起之前扫描波束掠过时,艾莉尔那细微的反应:“…精灵族对星辰,似乎也有独特的感应。”
两人身影一闪,向着繁花位而去。
而骨塔静室内,幽骸久久站立在祭坛前,低声与祖灵交流着,绿火中闪烁着深深的忧虑。
守护者对星灵的兴趣,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他必须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