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在石历(鹿笙)日复一日的“清理废料”、“整理杂书”和“刻苦修炼”中悄然滑过。五脏五行循环初成带来的益处日益显现,尽管她刻意压制着修为的外在表现,但筑基第七层的境界已彻底稳固,甚至向着第八层的门槛坚实迈进。体内寂灭罡元愈发凝练沉静,如深渊潜流,奔涌不息却含而不露。
这一日,青玄门内外门区域,一股不同寻常的热闹气氛开始弥漫。宗门十年一度的“外门弟子大比”即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告示张贴在各处显眼位置,奖励颇为丰厚,不仅有大量贡献点、丹药符箓,前三名甚至有机会被金丹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可谓鱼跃龙门的重要契机。
消息传来,废旧材料堆放点却依旧死寂。这里的杂役、散修,大多资质平庸,资源匮乏,宗门大比于他们而言,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几个相熟的杂役偶尔谈起,也只是摇头叹息,自嘲几句,便继续埋头于各自的活计。
石历(鹿笙)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他依旧那副木讷模样,只是在无人时,眼底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
《弈天筹》于心间悄然推演。参加大比?风险极高。一旦登台,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暴露实力,与她“藏拙第一”的原则严重不符。但完全置之不理,似乎又浪费了一次可能的“机会”。宗门大比期间,人员流动频繁,规则暂时松动,某些区域的看守或许也会减弱……
「善弈者,谋势不谋子。」
她很快定下策略:不直接参与争夺名次,但要巧妙利用大比带来的“势”。
首先,是信息的收集。大比期间,各峰各殿的精英弟子都会露面,他们的功法特点、实力层次、乃至派系背景,都是极有价值的情报。鹿笙借着在藏经阁整理杂书的机会,开始有意识地留意那些关于往届大比记录、各脉擅长术法简介的零星资料,甚至是一些弟子间流传的、关于热门人选的八卦闲谈。这些信息碎片被《弈天筹》吸纳,逐渐勾勒出外门顶尖弟子的大致轮廓。
其次,是资源的准备。大比前后,宗门坊市必然更加活跃,各种丹药、符箓、法器的交易会增多。鹿笙手中积攒的那些由废料转化、提纯出的“劣质”但量大的低阶材料(如提纯后的金属碎料、蕴含微弱灵气的植物精华等),或许能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换取一些她需要的、相对偏门但实用的物资,比如某些冷门矿石、或者记载偏门知识的残破玉简。她开始更精细地分类处理废料,为可能的“交易”做准备。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借大比之机,进一步“合理化”自身可能出现的细微变化。大比期间,灵气激荡,偶有弟子临阵突破或有所感悟,实属寻常。若她在此期间,因五脏五行循环圆满而“侥幸”突破到练气圆满(对外显示的假境界),或者对某门低阶术法的掌握“突然”开了窍,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绝对谨慎。她绝不会主动招惹任何麻烦,所有行动都将隐藏在“为宗门盛事服务”的杂役本职之下。
这一日,她正在堆放点清点一批新送来的炼器废渣,忽然听到两个前来倾倒废料的火工弟子闲聊。
“听说了吗?这次大比,百草峰的林师姐似乎志在必得,据说她爷爷赐下了一件极品法器!”
“哼,有法器又如何?刑堂的袁师兄一手《庚金剑气》已臻化境,据说曾一剑斩断过一级上阶妖兽的利爪!”
“别忘了还有阵法堂的那个怪才,总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阵法阴人……”
鹿笙默默听着,手中活计不停,心中却记下了“百草峰林师姐”、“刑堂袁师兄”、“阵法堂怪才”这几个关键词。这些,都将成为《弈天筹》推演模型中的重要变量。
傍晚回到小屋,她并未立刻修炼,而是取出符纸朱砂,开始绘制最基础的“清洁符”和“轻身符”。笔触依旧显得生涩,成功率低得可怜,画废的符纸堆了一小堆。但在那看似杂乱的失败笔划中,若有符道高手仔细观摩,或许能发现一丝极其隐晦的、对灵气流转轨迹的独特理解,那是以《弈天筹》反推符箓本质的痕迹,只是被刻意掩盖在了“笨拙”之下。
绘制了十几张堪堪可用的低阶符箓后,她才缓缓收功。感受着体内五行之气圆融流转带来的充沛精力,她目光投向窗外逐渐亮起的星辰。
宗门大比,是天才的舞台,是野心家的赌局。
于她而言,却是一次在阴影中观察、学习、并趁机攫取资源的绝佳机会。她不需要聚光灯,只需要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如同辛勤的工蚁,为自己通往大道的路途,再添一块坚实的砖石。
潜龙在渊,非不望天,而是在积蓄腾空的力量。当风云聚会之时,便是她这缕微光,悄然绽放之刻。只是那光芒,将隐藏在更耀眼的光辉之下,不为人知,却真实不虚。大比将至,暗流已动,而真正的执棋者,正于无声处,落子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