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风裹着淡紫雾气,吹得村民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林砚腰间的布偶烫得愈发明显,微光穿透雾气,竟在前方映出一片模糊的影子——那是村口废弃的土地庙,雾气正从庙门的破洞里源源不断涌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织网”。
“大家靠紧些,油灯别灭。”林砚抬手按住清蛊剑,布偶的微光顺着他的指尖,在众人身前织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帘。刚走近土地庙,雾气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孩童的笑、老妇的叹,竟都是村里人的声音。
“是小虎!”有个村民突然攥紧锄头,朝着雾气里一个小小的影子扑去——那影子穿着蓝布褂,正是他去年溺水夭折的儿子。可刚迈两步,张阿婆突然拉住他,将绣帕递到他眼前:“娃子,那是雾里的影子,你忘了?小虎走的时候,攥着你给的糖,说要等你收完稻子陪他放风筝。”
村民猛地停住脚,眼泪砸在油灯的灯芯上。雾气里的小影子晃了晃,像是要消散,可紧接着,更多影子从雾里钻出来:有汉子早逝的妻子,有阿婆未长大的孙女,全是村民心里最念着的人。“这是邪祟在勾我们的执念!”林砚沉声道,指尖同源之力暴涨,金光裹着布偶微光,朝着最近的一个影子劈去——影子“嗤”地化作黑烟,雾气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
就在这时,土地庙的破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借着油灯的光往里看,只见供桌上摆着一盏破旧的灯笼,灯笼芯里没有火,却燃着一团紫黑色的火焰,雾气正从火焰里丝丝缕缕飘出。更让人心惊的是,灯笼下方,竟堆着好几件东西:有小孩的布鞋,有老人的银簪,全是村里人家遗失的旧物——邪祟竟在收集这些带着执念的物件,当作聚气的“饵”。
“难怪它们往这儿聚,是在借旧物攒力量。”林砚刚要上前,雾气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直扑最边上的一个小姑娘——那姑娘手里攥着个布老虎,是她生病的弟弟留的,此刻布老虎正微微发烫,显然也被邪祟盯上了。
“别慌!”张阿婆突然把绣帕往小姑娘手里塞,“想想你弟弟跟你说啥?他说等病好了,要拿布老虎换你的糖吃。”小姑娘愣了愣,抱着布老虎的手松了些,布老虎上的暖意顺着绣帕传过来,她突然喊道:“我记着!弟弟说要好好吃药,不是要躲在雾里吓我!”
话音刚落,扑向她的黑影瞬间溃散。林砚趁机纵身跃起,清蛊剑带着布偶的微光,直劈供桌上的灯笼。可剑尖刚触到灯笼,紫黑色火焰突然暴涨,竟裹着雾气化作一张大网,将林砚困在中间——这邪祟比之前的都狡猾,它不寄生在某个人身上,而是借着一堆旧物的执念,织成了一张“执念网”。
“把油灯都举起来!”林砚对着村民喊道,“用你们的念想,冲散这雾!”村民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油灯,嘴里念着旧物背后的温暖:“这鞋是我娃学走路时穿的,他第一次站稳,扑进我怀里笑”“这簪子是我娘给我的,她说我出嫁那天,要插在发髻上”……
一声声念叨里,油灯的光突然亮得刺眼,竟顺着布偶的微光,一起往雾气里钻。供桌上的灯笼剧烈晃动,紫黑色火焰忽明忽暗,像是要被压灭。林砚趁机挥剑,金光劈开雾网,一把将灯笼从供桌上挑了下来——灯笼落地的瞬间,紫黑色火焰“噗”地熄灭,雾气像是没了根,开始慢慢消散。
可就在雾气快要散尽时,灯笼的竹骨突然裂开,里面掉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道扭曲的纹路,竟和之前女孩、阿婆身上的紫纹隐隐呼应。“这不是普通的邪祟残留。”林砚捡起令牌,布偶突然贴了上来,微光落在令牌上,纹路竟微微发烫,像是在“感应”什么。
“林先生,雾气散了!”村民们欢呼起来,油灯的光映着他们的脸,满是劫后余生的笑意。可林砚看着令牌上的纹路,眉头皱了起来——这纹路里藏着的气息,比之前的邪祟更沉、更冷,不像是自然滋生的,倒像是有人刻意刻上去的。
他刚要细看,布偶突然朝着村外的山路方向亮了亮。顺着布偶的指引望去,远处的山路上,竟有几点淡紫色的光点在移动,朝着邻村的方向去了。“邪祟不止在青岩村设了饵。”林砚握紧令牌,清蛊剑的金光与村民手里的油灯交叠,“它们在借各村的执念攒力量,这令牌,或许就是它们串联的线索。”
张阿婆攥着绣帕走到他身边,村民们也纷纷围过来,手里的油灯还亮着:“林先生,不管它们往哪儿去,我们跟着你。人心聚在一起,再浓的雾也能照散。”林砚看着眼前的灯火,又看了看令牌上的纹路,突然明白——邪祟以执念为饵,想织一张困住人心的网;可人心聚起的灯火,恰恰是破网的刀。而那枚令牌背后,究竟藏着谁的算计,这场以执念为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