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第一次巡脉考核过了一月,阿古拉、其其格、卓玛迎来了首次独立巡脉——这次老人们没跟队,只在守脉堂留下一句“遇事先看脉记,再凭心琢磨”。林砚与苏清寒受邀同行,刚到聚脉坡,就见三个年轻人身边多了几个挎着小竹篮的孩子,是他们从村里叫来的“小守脉者”,其其格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小守脉牌:“我们做了迷你版的,让小家伙们跟着学,以后他们就是下一辈啦。”
第一站古柏坡,刚到坡脚就发现几株新栽的柏苗歪了腰,根须裸露在干裂的土里——前两天下过短时暴雨,泥土冲刷导致苗根松动。阿古拉翻脉记本,只找到“柏苗干旱:柏籽露兑水浇”,没写倒伏的应对办法。他蹲下身摸了摸湿土,突然眼睛一亮:“扎西阿爷说过,古柏扎根要稳,得靠土和支架。”说着让卓玛找来细竹条,弯成小支架撑住柏苗,自己则和小守脉者们一起,用混合了柏叶碎末的泥土把根须埋实,又浇了稀释的柏籽露:“柏叶碎能保潮,竹架能挡风吹,这样根就能扎牢了。”巡脉结束后,他在脉记本上添了新条目:“柏苗倒伏:竹架支撑,柏叶碎混土埋根,浇柏籽露固苗”,旁边画了个小竹架的示意图。
到了天鹅滩,其其格刚检查完灯芯草,就听见芦苇丛里传来微弱的“啾啾”声——一只天鹅雏鸟掉出了窝,翅膀沾了泥,飞不起来。脉记本里没提护鸟的法子,其其格想起巴图教过“灯芯草绒软,能保暖”,立刻从竹篮里掏出干燥的灯芯草绒,铺在小木板上做了个临时小窝,又让卓玛取来干净的湿地水,轻轻擦去雏鸟翅膀上的泥。“巴图阿爷说天鹅滩的水养天鹅,那灯芯草也能护着它们。”她边说边把小窝放在芦苇丛高处,旁边插了根系着红绳的灯芯草,“这样天鹅妈妈就能找到了。”回去后,其其格在脉记本上写下:“天鹅雏鸟坠窝:灯芯草绒做窝,净水擦泥,置于高枝,红绳标记”,还画了只小小的天鹅。
最后一站月牙泉,卓玛发现沙棘林里几棵小树的叶片上爬着小黑虫,啃得叶边发卷。脉记本里只有古柏虫害的记录,他盯着沙棘果琢磨了会儿,想起马老说过“沙棘果性烈,能驱小害”,便摘了些熟透的沙棘果,捣成浆后加晨露稀释,让小守脉者们用羽毛蘸着往叶片上涂。“润泉膏能用沙棘果,驱虫肯定也能行。”没过多久,小黑虫果然爬走了。卓玛在脉记本上补道:“沙棘虫害:沙棘果浆加晨露稀释,羽毛蘸涂叶片”,还标注了“亲测有效”四个字。
傍晚回到守脉堂,老人们早已在门口等候,翻看到脉记本上的新条目,扎西拍着阿古拉的肩笑:“不是只让你们看脉记,是让你们给脉记添新东西,这才是真传承。”马老则拿出一个新的脉记本,封皮上写着“新苗创承记”:“以后你们解决了新问题,就记在这里,让小守脉者们跟着学。”
苏清寒翻开《水脉纪要》,新的批注缓缓浮现:“承脉者,守其本,创其新;脉因心活,心随脉长。”她抬头望去,阿古拉正教小守脉者们认柏籽,其其格领着孩子画天鹅窝,卓玛在演示沙棘果浆的做法,守脉堂的灯光映着一张张认真的小脸,像撒了一地的星光。
离开时,小守脉者们塞给林砚和苏清寒一把迷你守脉牌,上面刻着小小的柏树、天鹅、沙棘。三人则递来一本装订好的“新苗创承记”副本:“下次来,我们教你们用沙棘果浆做驱虫水。”两人把副本夹进《水脉纪要》,陶罐里又添了小守脉者们采的柏苗嫩叶、灯芯草绒——这是跨越两代的“脉约”,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鲜活。
车窗外,夕阳下的望脉台旁,老人们、三个年轻人、小守脉者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棵不断生长的大树,根扎在土地里,枝叶向着天空,每一片叶子,都是一颗守护水脉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