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沾在月蚕架上时,寒月谷的蚕房已经飘起了蚕丝的软香。小师弟蹲在最前排的蚕匾前,指尖捏着一根刚吐丝的蚕茧,眼睛亮得像泉里的光——今天是月蚕丝丰收的日子,去年他还只会帮着捡蚕沙,今年已经能跟着苏清寒学“择茧抽丝”了。
“别急着抽,先把带露的茧挑出来。”苏清寒走过来,手里端着个竹筛,筛底铺着晒干的槐树叶,“晨露重,茧沾了水,抽出来的丝容易断。你试试用蓝光轻轻扫过茧堆,露水珠会跟着光滚下来。”
小师弟连忙照做,指尖的蓝光像层薄纱,轻轻覆在蚕茧上。果然,沾在茧上的露珠顺着光流,慢慢滚进竹筛的槐树叶里,连带着茧上的细绒毛都变得蓬松起来。可刚挑到第三匾,他突然“呀”了一声——最角落的几串茧,竟粘在了一起,像是被夜里的风裹着吐丝,织成了一团小小的“茧球”。
“粘住了怎么办?”小师弟急得指尖的蓝光都晃了,“我要是硬扯,会不会把丝扯断?”
林砚这时正扛着新做的抽丝架走进来,看见那团茧球,笑着放下架子:“别急,这是‘风合茧’,是月蚕跟着夜里的槐风吐的丝,比普通丝更韧,只是得借点‘光烘风散’的法子。”他说着,掌心的共生纹泛出淡金光,轻轻对着茧球吹了口气——金光裹着风,竟真的把粘在一起的茧丝慢慢吹开了些。
“来,你用蓝光顺着风吹的方向烘,我和你苏师姐用剑穗的光引着丝头。”林砚示意小师弟靠近,“记住,蓝光要暖一点,像晒在身上的朝阳,别太急,不然丝会脆。”
小师弟深吸一口气,调整蓝光的温度——之前护药苗时,他练过控制光的冷暖,这次竟很快就找到感觉。蓝光裹着林砚吹的风,慢慢烘着茧球,苏清寒则握着剑穗,冰蓝光像根细针,轻轻挑出最外层的丝头,顺着风的方向慢慢拉。
“成了!”随着苏清寒的声音,一缕银白的蚕丝从茧球里抽了出来,又细又韧,在晨光里泛着珍珠似的光。小师弟连忙用竹轴接住丝头,跟着苏清寒的节奏慢慢转,蓝光始终护着蚕丝,不让它被晨风吹得晃荡。
这时大师兄也带着几个同门过来帮忙,有的负责挑茧,有的负责抽丝,有的则把抽好的蚕丝挂在蚕房外的晒丝架上。风一吹,晒丝架上的蚕丝轻轻晃着,淡金、冰蓝、银白的丝缕交织在一起,像挂了片会发光的云。
小师弟抽完第一轴蚕丝时,日头已经升到了蚕房的窗棂上。他捧着那轴丝,跑到林苏面前,眼里满是骄傲:“师兄师姐,你们看!这是我抽的第一轴风合茧丝,比普通丝亮好多!”
苏清寒接过丝轴,指尖的剑穗轻轻碰了碰蚕丝——冰蓝光与丝上残留的蓝光缠在一起,竟在丝轴上凝成了一颗小小的光珠。“这是‘心意珠’,”她笑着把丝轴递回给小师弟,“你抽丝时的心意都融在里面了,以后用这丝编东西,会比别的丝更暖。”
林砚这时已经把抽丝架调整好,看着晒丝架上的蚕丝,想起去年小师弟还在问“蚕丝为什么能编剑穗”,现在已经能独立抽风合茧丝了。他拿起小师弟刚抽的那轴丝,挂在晒丝架最显眼的地方:“这轴丝要留着,等下个月给谷里最小的师妹编个丝囊,让她也知道,月蚕丝里藏着的不只是丝,还有每个人的心意。”
夕阳西下时,蚕房外的晒丝架已经挂满了蚕丝。小师弟坐在架下,手里拿着苏清寒教他编的半只丝囊,用的正是自己抽的风合茧丝。丝囊上还沾着一点蓝光,和晒丝架上的金光、冰光一起,映着他认真的侧脸。
林苏并肩站在晒丝架旁,看着小师弟的身影,掌心的共生光悄悄碰在一起。他们知道,寒月谷的传承,从来不是靠某个人的力量,而是靠这样一轴轴蚕丝、一缕缕光、一代代人递接的心意——就像今天的风合茧丝,要借风的力、光的暖、人的耐心,才能抽得又韧又亮,守护也一样,要靠大家凑在一起的心意,才能暖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