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裹着暖意掠过青禾坡,刚长到两尺高的禾苗却歪歪扭扭地伏在田垄上——一场夜雨过后,大半禾苗拦腰弯折,有的茎秆直接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黏糊糊的汁液,叶色也从翠绿变成了淡黄绿,连叶尖都卷了边。李大叔蹲在田埂上,手里扶着一株弯折的禾苗,指尖轻轻碰了碰茎秆,软得像没筋骨的棉线:“这苗怎么就这么脆?去年长到这么高时,风再大也没倒过!”旁边的王婶正用稻草捆着断苗,脸上满是心疼:“刚盼着苗出齐,就遇着这事儿,要是救不活,今年的收成又得减大半!”
“是木脉气没养壮茎秆!”赵师兄背着监测仪走进田里,探头贴近弯折的茎秆,屏幕跳着细弱的淡绿色波纹,“春雨多、光照少,禾苗光长叶不长秆,木脉气都聚在叶片上,茎秆里的气脉空了,一吹风就倒。”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口袋,里面是黄绿色的颗粒状药剂,凑近闻有股豆饼的清香:“这是‘壮秆扶苗剂’,用木脉钥碎末混着炒熟的豆饼粉、草木灰和骨粉做的,撒在禾苗根部能补木气、壮茎秆,还得林砚用角调引气,让药剂顺着根须渗进茎秆才管用。”
苏清寒扛着竹制支架和小锄头走过来,裤脚卷到膝盖,小腿沾着田泥——她刚去村西的秧田看过,那边也有少量倒伏。“我先搭支架把倒苗扶起来!”她蹲下身,将三根细竹条扎成三角架,轻轻套在弯折的禾苗外,“支架得离茎秆一寸远,别勒着苗,等茎秆长壮了再拆。”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铲子,在禾苗根部培了圈细土:“老法子说‘壅根三分壮’,培土能护着根须,还能让茎秆基部长出气根,更稳当。”旁边的孩童小远拎着个竹篮跑过来,里面装着刚拔的杂草:“苏姐姐,我把草拔了!赵哥哥说杂草抢木气,拔了苗才能长得壮!”他蹲在田垄间,小手麻利地扯掉禾苗旁的狗尾草,篮沿还沾着几株带土的野草。
林砚站在田垄中央,掌心托着一小撮木脉钥碎末——碎末落在禾苗叶片上,竟让淡黄绿的叶子渐渐透出点绿意。她掏出竹笛,角调的柔和旋律顺着田垄漫开,像一缕清风拂过倒伏的禾苗,弯折的茎秆慢慢挺直了些,叶尖的卷边也舒展开来。“木脉气得顺着茎秆往上走,”她一边吹笛,一边帮赵师兄往禾苗根部撒壮秆剂,颗粒一碰到湿润的泥土,立刻化作淡绿的雾气渗进根须,“得在每株苗旁撒一小把,别撒太多,不然会烧根——就像给娃娃喂饭,得刚刚好。”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翻得卷边的《授时通考》,书页上画着禾苗壅根的法子。“光扶苗还不够,得给苗‘打顶’!”他指着禾苗顶端的嫩芽,“把最上面的小芽掐掉,能让木脉气往茎秆里聚,长得更粗实。”他蹲下身,教村民用指甲轻轻掐掉顶芽,“掐的时候要留两片叶,别掐太狠,不然苗就不长了。”他翻开书里的插图,“你看这图上的苗,基部培土要像小土堆似的,既能挡风,又能聚气,这叫‘根稳则秆壮’。”
苏清寒搭完支架,又帮着给禾苗壅根——她用小锄头把田垄两边的土往苗根处拢,堆成半尺高的小土丘,“这样风从旁边过,苗也不容易倒,雨天还能挡泥水溅到茎秆上。”赵师兄则把壮秆剂和腐熟的鸡粪混合,撒在壅好的土丘上,“鸡粪里有磷钾肥,和药剂配着用,茎秆能长得更硬实,不容易断。”小远和几个孩童没闲着,他们帮着递竹条、捡杂草,还学着老族长的样子给小苗掐顶芽,虽然动作生涩,却学得有模有样:“林砚姐,你看我掐得对不对?这样苗就能长壮了吧!”
五日后,青禾坡的禾苗全变了样——倒伏的苗都挺直了茎秆,叶色恢复了浓绿,茎秆基部也长出了细细的气根,风一吹,禾苗轻轻摇晃却不再倒伏。李大叔捏了捏禾苗的茎秆,硬挺挺的有了韧性:“这木脉气真管用!现在的苗,比去年还壮实!”他从家里端来一筐刚煮好的青豆,热气腾腾地递到几人手里:“这是自家种的青豆,煮得面乎乎的,你们尝尝!要不是你们帮着扶苗壮秆,这苗早就废了!”
林砚剥开一颗青豆,软糯的口感里带着木脉的清新。她望向田野,阳光下的禾苗绿油油的一片,风过时泛起层层绿浪,角调的余韵仿佛还在禾苗间流转。老族长坐在田埂上,看着孩童们在田边追蝴蝶,笑着说:“木脉壮秆,秆稳苗旺;苗旺岁丰,这就是初夏里最踏实的盼头啊。”
小远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株刚拔的杂草,上面还缠着几根禾苗的气根:“林砚姐,你看这气根!老族长说这是苗长得壮的样子!”林砚接过杂草,指尖能感觉到禾苗气根的韧劲,掌心的木脉钥轻轻发热——原来初夏的守护,是搭支架时的细心,撒药剂时的匀净,是青豆里的清甜,是孩童手里带着气根的杂草,是木脉气裹着茎秆,让禾苗在风里站得稳稳的,把丰收的盼头悄悄扎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