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茶田还飘着淡香,驿道上的驼铃就裹着暖意来了——驮着枣树苗的中原商人王掌柜,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驼背上的竹筐,筐里的金丝小枣苗带着江南的潮气,叶子还泛着嫩红。“这苗是中原最好的品种,耐干旱,结的枣甜得能流蜜!”王掌柜刚站稳,就指着苗根对围上来的十方人说,“就是根须嫩,得先找不板结的土栽!”
阿石立刻领着人往亚麻田旁的坡地去——那里去年种过亚麻,土被翻得松软,还留着腐叶肥的潮气。可刚挖第一锹,就碰到了硬石碴子,木锹“当”的一声响。“得青石!”沙筑部落的阿筑撸起袖子,扛来木撬,族人跟着一起动手,把地里的碎石块撬出来,堆在田边砌成矮埂,既挡风沙,又能圈住土壤肥力。盐伯蹲在田埂上,把粗盐晶敲成细粉,混着巢底部运来的腐叶肥撒进土里:“这土偏碱,掺点盐晶粉调调,枣苗才爱长!”
枣树苗栽下的第三天,就出了岔子——正午的日头太毒,苗叶蔫得卷成了筒。王掌柜急得直跺脚:“这苗怕晒!得搭遮阴网!”西域部落的哈迪正好送羊毛来,立刻说:“我们有旧毡片!剪碎了铺在苗根旁,既能挡晒,还能保墒!”姑娘们抱着旧毡片赶来,剪成巴掌大的小块,围着每棵枣苗铺了一圈;风蚀谷的族人则在田埂边架起半弧形的光核暖板,白天挡住直射的烈日,傍晚还能散点余温,防止夜里降温冻伤苗根。林砚每天都来田边转,光和的暖光轻轻扫过蔫叶,没两天,枣苗就重新舒展开叶子,嫩红的叶尖透着精神。
转年春天,枣苗长到一人高时,却闹了虫灾——枣步曲幼虫趴在枝上啃叶子,没几天就把几棵苗的叶尖啃得光秃秃的。阿药蹲在树下翻了翻土,起身往药篓里抓菌粉:“用巢底的腐菌粉混艾草汁,喷在枝上,虫子吃了就会掉!”沙狼部的阿狼立刻去十方林割了艾草,熬成浓汁;阿药把菌粉调成糊状,和王掌柜一起,用亚麻布缝的小刷子往枝桠上涂。不过三天,树下掉满了蜷成球的幼虫,枣枝上又冒出了新的叶芽。
入夏时,枣树上开了细碎的米黄花,风一吹,满田都是甜香。沙狼部的阿狼早就在田边搭了蜂箱,蜜蜂嗡嗡地在花间穿梭,忙着采蜜;王掌柜教大家给枣树“疏花”:“花太多结的枣小,得掐掉一半,留壮花!”阿石学得仔细,每根枝上只留三五簇花,指尖被花汁染得发黄也不在意。到了初秋,枝头挂满了青枣,像一串串绿珠子,随着风轻轻晃。
等青枣变成红彤彤的模样,整个部落都涌到枣田摘枣——孩子们踮着脚,用藤筐接从枝头晃落的枣;老人坐在田埂上,挑出最红的枣,咬一口脆生生的,甜汁顺着嘴角流;盐伯则把摘下来的枣倒进大陶罐,一层枣一层盐晶,封上口腌糖渍枣:“冬天配茶喝,甜而不腻!”阿筑还特意做了带盖的细陶罐,把阿狼酿的枣花蜜装进去,罐口垫上亚麻布,既透气又防灰,蜜里飘着淡淡的枣花香。
商队来收枣时,王掌柜捧着刚腌好的糖渍枣,给众人尝:“这戈壁枣比中原的还甜!我要运去江南,让那边的人也尝尝戈壁的甜!”林砚递过一筐新鲜枣:“带些枣苗回去,告诉懂嫁接的老把式,想来戈壁教手艺,我们随时欢迎!”月魂蛊幼虫停在蜜罐上,驮着一小块糖渍枣,跟着商队飞了一段,光核暖光落在蜜罐上,蜜色变得更透亮,甜香飘得更远。
茶伯也在这时回到了戈壁,手里还提着个布包:“我带了红茶菌种来,咱们试试用枣和茶一起发酵,做枣香红茶!”说着就蹲在茶田边,教阿药把晒干的枣切碎,混进茶叶里发酵。枣田旁的石碑也立了起来,“枣共生”三个大字刻得深,下面列着十方部落的纹、王掌柜的骆驼纹、哈迪的羊毛纹,还有茶伯的茶锅纹。
夕阳西下时,族人围坐在枣田边,手里捧着刚泡好的枣香红茶,嘴里嚼着脆枣。苏清寒望着满树红灯笼似的枣,对林砚说:“你看,从沙棘到桑蚕,从茶叶到红枣,咱们的戈壁就像这枣树,根越扎越深,甜也越积越浓。”林砚望向驿道尽头,又有驼铃响了——这次来的西域商人哈迪,驮着满袋的无核白葡萄藤,笑着喊:“听说你们种枣厉害,我带葡萄藤来,咱们种出戈壁葡萄,酿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