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如同筛糠般抖动,沉闷的轰鸣声从脚下深处传来,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河滩上,原本就松软的淤泥此刻如同沸水般翻滚,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以水洼为中心,如同黑色闪电般向四周蔓延!
“快跑!往高处跑!”胡八一的吼声压过了地底的轰鸣,他一把搀扶起一个因惊吓而腿软的乘客,奋力向河岸上方相对坚实的林地拖去。
“火车!火车要陷下去了!”有人惊恐地指着那列停滞的火车。只见铁轨下的路基正在迅速塌陷,车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缓缓向一侧倾斜,车窗玻璃在压力下噼啪碎裂。
“别管火车了!保命要紧!”王胖子虽然心疼里面可能还没带出来的少量装备,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挥舞着工兵铲,一边大声催促着慌乱的人群,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脚下不断扩大的裂缝。
张九歌强忍着脱力感和体内气息的紊乱,将那块至关重要的玉简紧紧揣入怀中。他的“望气”之术能清晰地“看”到,地底原本被那青铜盒子和毒源强行凝聚的阴煞毒瘴之气,此刻失去了束缚,正在疯狂暴走,冲击着脆弱的地层结构。同时,更深处似乎还有某种空腔……难道这河滩下方,另有乾坤?
“九歌,快走!”Shirley杨拉了他一把,一块巨大的泥块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砸落进刚刚裂开的深渊。
众人狼狈不堪,连滚带爬,拼命向河岸上方的林地逃窜。身后,是不断塌陷、吞噬一切的泥沼和裂缝。不断有倒霉的行尸残骸或被惊起的动物被翻滚的淤泥吞没,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终于,在河滩彻底化作一片翻滚的泥潭之前,所有人都侥幸逃到了林地的边缘。大家或坐或躺,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下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场景。
原本的河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不断下陷的泥潭漩涡,那列火车早已没了顶,只剩下几节车厢的尾部还斜斜地露在外面,也正在缓缓下沉。空气中残留的毒瘴气息被更浓烈的土腥味取代。
“他娘的……总算……总算活着出来了……”王胖子瘫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泥浆,心有余悸。
胡八一清点了一下人数,幸好,虽然几乎人人带伤,几个重伤员也被同伴拼死拖了出来,总算没有减员。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地方不能久留,地陷可能还会扩大。”胡八一看着仍在微微震动的地面,沉声道。
然而,就在这时,张九歌却盯着那不断下陷的泥潭漩涡中心,眉头紧锁。他的“望气”之术捕捉到,随着表层淤泥和毒源的陷落,地底深处那个空腔似乎暴露了出来,并且从中弥漫出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森,却并非毒瘴,而是属于墓穴特有的死寂与腐朽之气!
“不对……下面有东西……”张九歌喃喃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泥潭漩涡中心的下陷速度突然加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大片大片的淤泥和河水被吞噬,一个黑黝黝的巨大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是粗糙的岩石,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一股带着浓郁土腥和霉烂气息的冷风从洞中倒灌而出,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这……这是个墓口?!”王胖子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疲惫了,一骨碌爬起来,“我的乖乖,闹出这么大动静,下面埋了个大家伙啊!”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面露惊容。他们没想到,在这诡异的河滩之下,竟然真的隐藏着一座古墓!而且看这墓口出现的架势,规模绝对不小。
“是刚才地陷,把墓顶或者墓道给震塌了,露出来了。”Shirley杨分析道,她看向张九歌,“九歌,你能看出什么吗?”
张九歌凝神观望,运用“望气”和“鉴古”能力感知那洞口弥漫的气息和岩石的痕迹。“墓气森然,带着水汽和……一股很重的阴木味道。这岩石开凿的手法……很古老,不像是明清的,至少是宋元,甚至更早。而且,这墓穴的布局,似乎与这河滩地势,以及那被毁掉的毒源,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
他回想起之前“鉴古”青铜盒子时看到的模糊祭祀场景,以及那具充满怨毒的怪鱼骨架,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我怀疑,这河滩的毒瘴和行尸,不仅仅是自然形成或者青铜盒子 alone 造成的。很可能,是有人利用这座古墓聚集的阴煞地气,结合邪门的蛊术或祭祀,人为制造了那片绝地,用来守护或者掩盖什么!那青铜盒子,只是这个庞大布局的一个关键节点!”
“你的意思是,这墓才是正主?咱们这是歪打正着,把人家的大门给震开了?”王胖子搓着手,既兴奋又有些忐忑,“那……来都来了……”
胡八一瞪了他一眼:“胖子,别忘了咱们现在的处境!装备大部分都随着火车埋进去了,大家伤的伤,累的累,还带着这么多普通群众,现在下墓不是找死吗?”
“老胡说得对。”Shirley杨也表示同意,“当务之急是安置大家,治疗伤势,然后尽快离开这里,与外界取得联系。”
张九歌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胡八一和Shirley杨的决定是正确的。探险固然诱人,但绝不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冒险。他点了点头:“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过,这个墓口已经暴露,难保不会引来其他人,或者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我们得想办法做个标记,或者简单遮掩一下,等日后有机会再来探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座隐藏在水下和毒瘴之下的古墓,或许与那“岭南蛊鼎”的线索,甚至与观山太保追查的更大谜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现在,确实不是探索的时机。
然而,仿佛是为了阻止他们离开,或者是墓穴开启引发了新的异变,那黑黝黝的洞口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只脚在爬行!
“什么声音?”王胖子竖起耳朵,紧张地握紧了工兵铲。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立刻戒备起来。
张九歌脸色微变,他的“望气”之术看到,一股黑红色的、充满嗜血欲望的“气”正如同潮水般从墓穴深处涌出!
“是尸虱!或者是更厉害的墓里毒虫!快退!离开洞口范围!”张九歌大声警告。
话音刚落,只见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巨大尸虱,每一只都有指甲盖大小,口器狰狞,从墓洞口喷涌而出!它们似乎被活人的生气吸引,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刚刚脱离险境的众人席卷而来!这些尸虱常年生活在古墓阴湿环境中,以腐肉为食,本身就带有尸毒,而且数量如此之多,一旦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平息的危机,因为这座意外暴露的古墓,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