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洛阳宫紫微殿内正在召开朝会。
杨勇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平静。
众大臣整齐分列两侧,面色庄重。
杨勇朗声道:“诸位卿家,国不可一日无都,历朝历代包括咱们大隋皆是如此!现如今,长安被逆贼李渊所据,朕迟早要讨伐此贼,收复长安。不知诸位卿家有没有想过,长安虽为大隋都城,但地处关中地区,离中原和江南都太远,十分不利于我大隋掌控天下。而洛阳则有所不同,自古以来,洛阳居天下之中,四通八达,水路漕运更是便利,此地执掌中原大地,北可慑异族,南可控荆襄、巴蜀、江南,东可至渤海,西可威服西域,可谓是九州中央所在!更适合作为咱们大隋的都城!因此朕打算,定都洛阳。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杨谅愣了愣,随即出列道:“陛下,迁都可是大事,长安那边……”
“朕知道诸位的想法。长安乃是我大隋龙兴之地,自然不可能放弃,待其收复后,可作为西都。”杨勇道,“朕已让宇文恺着手规划洛阳城的扩建,三个月内,朝堂各部都要搬到洛阳来。”
房玄龄抚掌赞道:“陛下英明!洛阳地理位置优越,确实比大兴更适合作为都城。当年隋炀帝修建东都,虽劳民伤财,但眼光却是没错的。”
众大臣议论纷纷,都认可了杨勇的提议。
就在众人以为迁都之事将顺利通过时,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官员忽然出列,躬身朗声道:“陛下,臣有异议!臣以为迁都之事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杨勇问道:“哦?魏卿家,有何见解?”
魏征上前一步,声音洪亮:“陛下,昔年隋帝杨广营建东都,征发民夫数百万,致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此乃前车之鉴!如今战乱初平,百姓亟需休养生息,若此时大兴土木,修建新都,必然耗费巨资,劳民伤财。臣恐此举会重蹈隋帝杨广亡国之覆辙,还请陛下三思!”
魏征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头上。
杨广因修建东都、开凿运河而导致亡国,是所有大臣心中的阴影。
此刻被魏征点破,不少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杨谅忍不住反驳:“魏大夫此言差矣!陛下迁都,与杨广不同……”
“有何不同?” 魏征毫不退让,转头看向杨谅,“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修建新都、迁移朝堂,都需征调民夫、耗费钱粮。眼下山西、河南都历经战乱,流民遍地,若再加重徭役,恐生民怨!臣听闻晋阳府库积攒了不少银两,那是陛下积攒下来的心血,当用在安抚百姓、恢复生产上,而非耗费在宫殿城池之上!”
房玄龄皱眉道:“魏大夫多虑了。陛下之意,并非大兴土木,只是扩建洛阳旧宫,迁移朝堂衙署,所需民力有限……”
“有限亦是劳民!” 魏征打断他,目光直视杨勇,语气愈发恳切,“陛下,百姓最怕的便是‘劳役’二字。自隋末战乱以来,他们背井离乡,妻离子散,所求不过是一亩良田、一间茅屋,能安稳度日。若此时征调他们修建城池,即便初衷是好的,也难免让人心生怨恨。人心一失,国本动摇,再多的雄才大略,也无从施展啊!”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迁都,认为魏征过于保守;一派则沉默不语,显然被魏征的话触动。
杨勇端坐龙椅之上,面露赞许之色。
他知道魏征的性格,看似尖锐的言辞背后,是对百姓的深切关怀。
他没有动怒,反而温和道:“魏大夫所言,不无道理。但迁都洛阳,是着眼天下的长远之计,并非只为修建宫殿。你担心劳民伤财,朕亦有同感 —— 所以,朕有一个法子,既能完成迁都,又能安抚百姓,还能充实国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杨勇,眼中满是好奇。
杨勇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舆图前,手指点在洛阳周边的山川河流上:“魏大夫提到晋阳府库的银两,说得没错,那是咱们的家底,不能乱花。但钱要花在刀刃上。如今河南周边有数十万流民,他们因战乱失去家园,流离失所,这既是隐患,也是资源。”
他顿了顿,声音洪亮:“朕打算,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魏征皱眉,显然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没错。” 杨勇解释道,“让那些流民参与修建洛阳城的扩建工程,包括道路、桥梁、衙署,甚至是开采矿山、铸造钱币。朕给他们发工钱,管他们饭食。如此一来,流民有了生计,不会再为盗为匪;洛阳的建设能顺利推进,无需强征徭役;而咱们付出的工钱,最终会通过他们的消费回流到市场,带动商贸 —— 这是一举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房玄龄眼睛一亮,抚掌赞道:“陛下此计甚妙!以工钱代替赈济,既避免了流民坐享其成,又能让他们通过劳动创造价值,还能加快洛阳的建设,确实比强征徭役高明百倍!”
王珪也道:“臣附议!流民问题若不解决,迟早会酿成祸乱。以工代赈,既能安定人心,又能推进迁都,实乃良策!”
魏征沉默片刻,依旧蹙眉:“陛下,修建城池、开采矿山,所需钱粮巨大,晋阳府库的银两,恐怕难以支撑……”
杨勇自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竖起两个手指道:“魏卿稍安勿躁,这接下来便是朕要说的第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