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复话音顿了顿,指尖捏着窗棂上的木屑,慢慢搓碎:“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内侍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他听懂了曹复的话,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鲁公殿下深居宫中,想必也想看到鲁国长治久安。”曹复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是有人总在背后搞小动作,让守城之事屡屡受挫。”
“不如让鲁公安心留在宫中休养,找个能顾全大局的人打理朝政。”指尖松开,木屑随风飘散,“也省得他费心劳神,担惊受怕。”
内侍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都在发颤。他知道,曹复这话是说给鲁公听的——若是再纵容朝堂的人使绊子,曹复就敢换个管理者。
“属……属下一定把安国君的话,原封不动转告鲁公殿下。”内侍的声音带着颤抖,躬身行礼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石砚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敬佩:“安国君这番话,既给了鲁公面子,又狠狠敲打了朝堂的人,实在高明。”
曹复摇头,指尖捏着窗棂上的木纹:“我只是不想在守城的关键时刻,还要应付背后的冷箭。”
他想起现代的团队合作,若是内部不团结,再强的实力也会被消耗殆尽。这些人只想着权力,却忘了楚国大军压境,一旦任城失守,鲁国就危险了。
心里暗道:鲁公放纵这些人,无非是想制衡我。却没想到,这制衡会让鲁国陷入险境,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就在这时,公输墨匆匆跑来,脸上沾着黑灰,额前的头发被汗水粘住,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图纸。
“安国君,您看!”他将图纸递过来,语气难掩兴奋,“改良后的滚石机,用新合金做轴,再加上您说的杠杆原理,省力又高效!”
图纸上的滚石机结构清晰,新合金轴的位置用红炭笔标注着,旁边还画着杠杆的受力点。曹复看着图纸,想起现代的杠杆力学原理——动力臂越长,越省力,公输墨果然一点就透。
“滚石的重量,能加到多少?”曹复指着图纸上的滚石问道。
“之前最多三百斤,改良后能加到五百斤!”公输墨比划着,“再加上新合金轴的顺滑度,推起来毫不费力,楚军攻城时,定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曹复点头,将图纸还给公输墨:“就按你说的做,尽快赶制二十架,安装在城墙的关键位置。”
“另外,让工匠们在滚石上裹一层铁皮,再涂上防火膏。”指尖点了点滚石的图纸,“楚军惯用火攻,这东西能防着他们。”
“属下明白!”公输墨应道,转身时脚步都带着风,黑灰从衣角掉落,落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急切。
曹复走到城墙上,守军们正在加固城墙。新合金的箭楼已经搭建完成,上面架着一排排连弩,弩弦紧绷,泛着冷光。士兵们来回穿梭,搬运着兵器和粮草,脚步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众志成城的气势。
他扶着城墙的垛口,低头看向城外的平原。远处,楚军的营帐连绵数里,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营帐外,楚军士兵正在操练,呐喊声隔着数里都能听见。
顺手捡起一块城墙上的碎石,在掌心慢慢搓碎。石屑顺着指缝滑落,落在城墙下,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朝堂的暗绊虽然暂时被压制,但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芈戎的大军,也即将发起进攻。
曹复靠在箭楼的柱子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草木味交织在一起,还有新合金的冷冽气息,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接下来的攻城战,将会是一场恶战。他不仅要面对楚军的猛攻,还要提防朝堂的暗箭。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手握新合金工艺和军权,又有齐魏宋三国联盟作为后盾,就算面对再多的困难,他也有信心守住任城,守护好鲁国。
曹复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如刀。他转身走下城墙,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城墙上的守军们看到他的身影,士气大振,干活的劲头更足了,呐喊声也变得更加响亮。
远处的楚军大营里,芈戎正站在帅帐前,望着任城的方向。他身披黑色铠甲,腰间佩着长剑,眼神阴鸷如鹰。
身后的士兵们正在擦拭兵器,仿造合金铠甲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一名将领匆匆走来,单膝跪地:“将军,攻城的器械已经准备就绪,三天后,便可发起总攻!”
芈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曹复,这次我看你,还能怎么挡!”
风卷着沙尘掠过军营,黑色的旗帜猎猎作响。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夜色裹着寒意漫上城郭,任城的灯火星星点点,映得城墙下的血迹愈发暗红。
曹复沿着城墙巡视,新合金城垛泛着冷光,指尖抚过加固的接缝,冰凉触感里藏着细微的凹凸——是工匠们连夜打磨的痕迹。城墙上的士兵抱着连弩打盹,铠甲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安国君,您还没休息?”公输墨提着一盏油灯走来,灯芯跳动的光映得他脸上的黑灰忽明忽暗,手里攥着块新合金碎片。
“睡不着。”曹复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边缘的毛刺,“芈戎白天受挫,夜里未必会安分。”
话音刚落,远处楚军大营方向传来几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曹复心里一紧,俯身将耳朵贴在城墙上,泥土的湿冷透过甲片传来,隐约能听见地底传来微弱的“咚咚”声。
掌心瞬间沁出冷汗。这是……隧道挖掘的声音?芈戎竟然想挖隧道攻城,比现代的地道战还原始,却透着股阴狠。
“拿陶瓮来!”曹复起身,声音压低却带着急促,“越大越好,埋在城墙根下。”
士兵们迅速搬来十几个陶瓮,按曹复的吩咐埋进土里,瓮口贴着地面。曹复俯身听去,地底的“咚咚”声透过陶瓮放大,清晰得像是在耳边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