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萧澈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
入目是明黄色的帐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和苦涩的药味。
不是地狱，也不是轮回的虚空，是皇宫的偏殿。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梦境中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依然残留着。
“醒了？醒了！”
耳边传来惊喜的呼喊声，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萧澈没有理会那些太医和宫女，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猛牵动了内伤，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目光在殿内疯狂搜寻，直到定格在不远处那张软榻上。
那里躺着一个人。
脸色苍白，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在昏睡中，但胸口有着微弱却平稳的起伏。
活着。
她还活着。
这一世，不是死局。
萧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倒回枕头上，眼角竟有一滴泪水无声滑落，没入鬓发。
“第九十九次，姝儿，我终于抓住了你。”
林姝是被痛醒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电钻在她肩膀上开矿，每一根神经都在跳踢踏舞。
“嘶……狗系统，下手真黑啊……”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伤口，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了。
“别动。”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林姝费力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萧澈就坐在她的榻边，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蟒袍，胡茬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落魄贵族。
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那种眼神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守财奴看着失而复得的金元宝，饿狼看着最后一块肉。
看得林姝心里有点发毛。
“世子爷……”林姝嗓子干得冒烟，“您这是……想趁热把我吃了？”
萧澈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还是那个熟悉的林姝，一张嘴就能破坏所有悲情气氛。
他端过旁边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想吃也是等你养肥了再吃，现在全是骨头，硌牙。”
林姝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感觉活过来了一些。
“林晚儿呢？”她问。
“在大理寺天牢。”萧澈放下茶盏，语气淡漠，“手脚都废了，在那发疯，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系统、重置，被太医诊断为失心疯。”
“疯了？”林姝挑眉，“便宜她了。”
“陛下已经下旨，林晚儿因为行刺君王，秋后问斩。”
林姝松了口气。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就算是系统想捞人，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剧情崩坏。
“那你呢？”林姝看着萧澈，“我晕过去之前，看见你好像要把大殿给拆了。”
萧澈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林姝苍白的脸颊，指腹粗糙的触感让她有些痒。
“林姝。”
“嗯？”
“我都想起来了。”
林姝心跳漏了一拍：“想起什么？”
“全部。”萧澈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深邃如海，“前世，今生，每一次你死在我怀里，每一次我无能为力的样子。我都想起来了。”
林姝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这次剧情回溯，是萧澈带着记忆。
没想到，他尽让是带着无数次失败的记忆，在这一次次绝望的轮回里挣扎。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一次的剧情如此反常。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辛苦了？”林姝鼻子有点酸，却故作轻松地调侃道，“看来我这恶毒女配的命还挺硬，费了你这么多条命才救回来。”
“值得。”萧澈只回了两个字。
这时，殿门被推开，大太监李公公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哎哟，林大小姐醒了？真是天佑我大梁啊！”
李公公那嗓音尖细得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听得林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世子爷，林大小姐，陛下有旨。”
萧澈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念。”
李公公也不敢摆谱，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长女林姝，温婉贤淑，救驾有功，实乃巾帼不让须眉，特封为安国县主，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免死金牌一面。”
“钦此！”
林姝眼睛瞬间亮了。
免死金牌？
这波碰瓷，血赚啊！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林姝想爬起来行礼，被萧澈按了回去。
“躺着接。”萧澈冷冷地扫了李公公一眼，“陛下说了，特许免礼。”
李公公擦了擦汗，把圣旨恭敬地放在榻边：“是是是，陛下特意交代了，林大小姐好生养伤，这就是您的护身符，以后在这京城里，您可以横着走。”
等李公公退下，林姝抱着那卷圣旨，笑得像个傻子。
“萧澈，你看，我有免死金牌了。”她显摆地晃了晃，“以后系统再想搞我，我就拿这个砸它。”
萧澈看着她财迷的样子，眼底的阴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宠溺。
“一块金牌挡不住它。”
萧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那里乌云密布，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窥视着这里。
“林姝，这一局我们赢了，但它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姝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它只是死机了，不是死了。”
“所以。”萧澈转过身，逆着光，身姿挺拔如松，“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出击。”
听雪院，密室。
这是萧澈这几日让人连夜改造出来的，四周墙壁都用铅板加固过，还贴满了从鬼市淘来的符纸——虽然林姝觉得这玩意儿对付人工智能大概率没用，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林姝的伤势在言灵能力的辅助下恢复得惊人，此时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张巨大的白纸。
纸上画着复杂的关系图。
中心是两个大字：【系统】。
“根据我的推测，这个所谓的系统，其实就是一种高维度的能量体。”林姝咬着毛笔杆，像个正在解数学题的高考生，“它需要依托剧情来汲取能量，或者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