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杳如一听冉栎这话就知道不妙,冉栎会黑化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心境已经走偏。
她差点急得跳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声劝说,“你可以不用一个人强撑的,你可以寻求我们的帮助。”
“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拖累别人。”
“你一个人做不到。信王今日已经撕下面具,以后只会更加明目张胆。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想把你抓起来。一旦你失去自由,你想查之事永远不会有结果。”
池杳如不如之前镇定,语气也有些着急。她真切地望着冉栎,希望她能听得进去。
冉栎木着脸,“我现在有点乱,容我想想。”
池杳如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逼冉栎太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赴约,有没有得到新的消息。
“好。你也累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回房休息吧。”
“谢谢池姑娘。”
冉栎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写下从丘信之那里得来的消息。
丘信之为了攀高枝,把自己的家底吐露得一干二净,尤其对他爹的功绩说得格外仔细,倒是省了她许多功夫。
她迅速整理好思绪,定下下一步计划。
冉修被定为谋反有三条证据——
一是吃空饷。冉栎已经放弃去验证,她没办法去得到账本,也找不到那些死去将士的名单,唯一的线索便是她亲眼见过的秦副将。
二是私采铁矿。据丘信之所说,他爹丘庆是上任淮安府的同知。有人传说安山闹鬼,他便去查了查,结果捡到了疑似铁矿石的石头。
他怕闹乌龙也怕被知府抢了功劳,便托在工部任职的表弟王成利看一看。
这一看便确定是铁矿石,王成利禀告上级之后便领命去安山查探。
去到安山后,丘庆说上面似乎有人在开采。敢私自采矿,一般人做不出来。王成利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会被灭口,便劝说同僚去信京城,让京城派人来查。
等了五日,大理寺来人才上山去查,没想到已经人去楼空。矿山几乎已经开采完,但可以看出确实是铁矿。除此以外,还发现有一个山洞专门用来铸造兵器,里面还留有不少刀剑。
大理寺把采矿的人带回去问话,得知有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偶尔来巡视,手下的人称呼他为将军。丘庆也想起对应的日子知府曾接待贵客,就这样,知府也一同落网。
之所以认定是冉修,是因为在知府的书房搜出了他和冉修来往的书信。
三便是兵器,不止冉修向朝廷申请的兵器数量远超其他军营,还有安山上留下的兵器与开采的铁矿能打造出来的兵器数量对不上,兵器和铁矿都极有可能被转移了。
再加上冉修父子在回京路上被人劫走,虽在打斗中死了,但足以证明冉修的谋逆之心。
从丘信之的描述中似乎没有任何破绽,王成利是朝廷派去的,丘庆有自己的私心越过知府告诉王成利也很合理。
只是等了五日,让冉栎觉得有些蹊跷。
那时丘庆应该还没有怀疑知府参与其中,工部的人已经来了,他的功劳已经有人看到,这个时候怕开采的人将他们灭口,大可以找知府借兵,为什么一定要等京城的人来。
而其中最直接的证据莫过于书信,如果能从书信中找到破绽证明不是冉修所写,那案子就能重启。
“冉栎,我能进来吗?”
冉栎听出白钰闻的声音,看着面前梳理的消息,放下笔前去开门。
“有事?”
白钰闻刚从下属口中得知冉栎遇险的事,急匆匆从大理寺赶回来。
见到她没有事,心落到实处,“有话想和你说。”
冉栎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白钰闻关了门,跟着走过去。
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一眼看穿冉栎的想法。
“你不用试探我,我只担心你在查案的事被圣上知道会受牵连,只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我不会阻拦。”
这些消息他在查案子时也看到过,冉栎本就聪明,查到这些不足为奇。
冉栎疏离的目光看向白钰闻,“这么说,白大人是对自己有自信,认定自己接手的案子不会判错。”
她蓦地冷笑一声,“也对,白大人年纪轻轻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自然是真才实学。”
冷冰冰的眼神刺痛了白钰闻的心,接手这个案子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又同仇人有什么区别。
他蹲下身体,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仰头看着冉栎,瞳孔轻颤,哀恸之色倾泻而出。
白钰闻喉间一紧,“冉栎,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伯父是无辜的。只差三天,只差三天我们就……”
冉栎倏地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一下起猛了,头有些晕眩。
白钰闻伸手要去扶她,被她用力甩开。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双目猩红,“对!只差三天我就要嫁给你了。可你呢,你一边查着父亲的案子,一边若无其事地同我说着甜言蜜语迷惑我。白钰闻,你知道我最恨的是谁吗?”
白钰闻缓缓起身,嘴唇翕动,颓然道:“对不起。”
“我最恨的是我自己!我从小体弱,只能与书为伴,所有人都夸我聪慧可惜是个女子,不然考个状元多好。我也觉得我要是能考个状元多好,爹爹和哥哥也不用在战场上以命相搏。
可我错了!我的聪慧没有用对地方!我一心念着同你成亲的喜悦,昏了头,连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出来。若是我再清醒一点,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成婚的欣喜,白钰闻明明也为成亲准备了许久,说好在筹备这段时间会空出时间来。
可他突然忙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大理寺有突发案件是常有的事。她没有想到,他查的是她的父兄!
现在回想起来,他每次来见她都面色凝重,根本不符合他一向的性子。
以往不管遇到多棘手的案子,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是她冲昏了头,若是她当时起了疑心,或许事情就会不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乐乐,不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不要折磨自己。”
看着冉栎摇摇欲坠,白钰闻满目担忧。
冉栎懊悔的目光变得凌厉,“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爹爹和父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