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舱内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
温灵素站在防护屏障后，白大褂袖口下特制手套微微发亮。
她面前那株名为“汀空镜莲”的灵植正舒展着它如破碎镜面般的叶片，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光影，将整个实验室切割成无数碎片。
“你确定要亲自测试它的能力？”
手机里传来司墨的声音，温灵素却听出了其中罕见的紧绷。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控制室里的他正透过强化玻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她调整着记录仪参数，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一个月的心血，无数个不眠之夜，全都凝聚在这株灵植上。她不允许任何意外破坏它的成熟。
【系统警告：汀空镜莲即将完全成熟】
【检测到异常空间灵气波动】
【系统温馨提示：建议宿主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防护，否则未度过，灵植成熟不成功，会退化回原形】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温灵素却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汀空镜莲的花苞上，看着它缓缓绽放。
没有花香，没有花粉，花朵中央并非花蕊，而是一个微型的空间漩涡，其中光芒流转，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维度。
“空间稳定仪读数异常！”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慌，“检测到微型虫洞生成！”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警报声此起彼伏。
温灵素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将戴着特制手套的右手缓缓伸向那个空间漩涡。
“温灵素！”司墨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紧张。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漩涡的刹那，眼前景象突然分裂——
实验室的现实场景与三小时前的监控画面重叠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打碎重组。
“时间回溯现象！”一位研究员惊呼，“它在影响局部时间流！”
温灵素冷静地收回手，转向控制室方向，“启动能量稳定场，将影响范围控制在隔离区内。”
司墨立即下达指令，一层淡蓝色的科技光层将隔离区完全笼罩。在作用下，异常现象逐渐平息。
“记录：汀空镜莲成熟时能够开启微型空间通道，并引发局部时间紊乱。”温灵素交代道，面上平静非常。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触碰到空间漩涡的瞬间，她看到了什么。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其中有一个画面格外清晰：司墨浑身是血，躺在她怀中，眼神逐渐涣散。
——
夜深人静，温灵素独自留在实验室分析数据。
那幅画面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预知，还是幻觉？
她需要答案。
脚步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响起，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这个收藏，或许对你有用。”司墨将一古朴木盒放在实验台上，盒身雕刻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温灵素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当她翻到与“汀空镜莲”相似植物的记载时，呼吸微微一滞。
“星际大探索时期的记录？”
“司家先祖曾是那个时代的探险家。”司墨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书页间沉睡的历史。
温灵素仔细翻阅着古籍，发现其中记载着一种名为“维度旅者”的灵植师，能够借助特殊灵植穿梭于不同维度。
更令她震惊的是，书中提到这些灵植在特定条件下，甚至能够沟通其他维度的生命形态。
“看来，灵植的潜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司墨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所以，下次实验前，请务必做好完全准备。”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温灵素不得不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你今天有些反常。”她轻声说。
司墨没有否认，只是将视线转向隔离舱中的汀空镜莲，“在控制室里看着你靠近那个漩涡时，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灵素心头一震。
——
三天后，第二次能力测试如期进行。
温灵素佩戴上司墨送来的古老护符，这东西据说能够稳定心神，抵御维度干扰。
当她步入隔离区时，能感觉到护符散发出的微弱暖意，如同某人关切的目光。
“开始吧。”
汀空镜莲再次绽放，空间漩涡如约出现。
但这一次，温灵素没有直接接触它，而是将一株“清心草”送入其中。
当“清心草”从空间漩涡中取出时，实验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原本普通的“清心草”不仅形态发生了改变，叶片上还浮现出奇特符文，散发出的气息波动也完全不同。
“维度变异。”温灵素立即做出判断，“它受到了其他维度能量的影响。”
神奇的是，这株变异的“清心草”展现出了全新的能力，能够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波动，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心情愉悦，效果远超普通版本。
“不可思议。”在场的研究员们都看呆了。
温灵素却盯着那株变异清心草，陷入沉思。
如果灵植能够通过维度穿越获得提升，那么是否意味着，其他维度的能量对灵植进化有着重要作用？
忽的，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成功探索灵植新能力】
【获得特殊奖励：维度感知。对宿主飞升有一定助力】
一股陌生的能量突然涌入她的意识，温灵素眼前一花，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不同维度的景象在她眼前交织，有的维度充满了绿色的生命力，有的却是死寂的荒原。
而在某个维度中，她清晰地看到一双眼睛，正透过空间屏障注视着他们的世界。
那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怎么了？”司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温灵素稳住呼吸：“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刚才看到的景象，至少现在不能。
——
夜幕降临，温灵素站在实验室的观星台上，注视着夜空中的星辰。
那个充满贪婪目光的维度，是否就藏在这片星海的某个角落？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司墨悄然来到她身边，将一件薄外套披在她肩上。
“听说你拒绝了研究院的联合研究邀请？”
温灵素轻轻点头：“汀空镜莲的能力太过特殊，现在公开还为时过早。”
司墨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很清醒。”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温灵素望向远方的星空，“在完全理解这些能力之前，贸然公开只会带来混乱。”
一阵夜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凉意。
司墨很自然地侧身，为她挡住风口。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
温灵素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的眼眸中，仿佛也落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我选择的路很奇怪呢？”她静静看着，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司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就更值得陪你走一遭了。”
“好啊。”无论那个画面是否为真，她都不会让司墨出事。
——
一周后。
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温灵素从浅眠中惊醒，第一时间冲向隔离区。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汀空镜莲的空间漩涡比平时大了数倍，而且极不稳定，忽大忽小地闪烁着。
漩涡另一端，那双熟悉的眼睛再次出现，比上次更加清晰。
那是一双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
“系统记录，启动防御协议。”温灵素冷静地下令，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
然而防御系统刚刚启动，空间漩涡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实验室内的物品纷纷被卷入其中。
温灵素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被一点点拖向漩涡。
就在她即将脱手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一枚符咒拍在控制台上。
淡金色的光幕瞬间展开，挡住了空间漩涡的吸力。
“司墨？”温灵素惊讶地转头。
“别说话，先稳定它。”司墨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给出更多符咒，“用它。”
温灵素会意，取过符咒，调动体内灵力，握住他的手。两人自带的力量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一刚一柔，恰到好处地平衡着失控的空间能量。
半小时后，空间漩涡终于恢复原状，那双可怕的眼睛也消失了。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温灵素看向司墨，声音低沉。
司墨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更加古老的笔记：“司家先祖曾与维度旅者有过接触。根据记载，有些维度生物一直觊觎我们的世界，而灵植产生的空间波动，会为它们打开通道。”
温灵素翻看着笔记，后背一阵发凉。原来，星际大探索时期，维度旅者就曾警告过后人，过度开发灵植的空间能力有概率会带来灾难。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需要确认，”司墨的目光落在汀空镜莲上，“确认你是否会像其他灵植师一样，被力量蒙蔽双眼。”
“而现在你确认了？”
司墨转头看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坚定：“我确认了，你不一样。”
是啊，她不一样。
她可不是普通的灵植师，而是来自于仙界，并非真星际，怎么可能步入他们的后尘。
终有一天，她会离开。
而司墨……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