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堡垒？好大的名头！
顾念心底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这帮孙子，心理战术玩得挺溜啊？
当着她的面，用几句屁话就想策反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崽？
还“交出来，你们可以活”？
呸！
这台词，跟八点档电视剧里抓着女主头发的恶毒女配有什么区别？low穿地心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身侧。
阿烬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孩子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原本充斥着野性与杀戮的红瞳，此刻竟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盛满了绝望和自我厌弃的死水。
“七号实验体”……
这六个字，就像一把淬毒的钥匙，撬开了他尘封的潘多拉魔盒，将里面所有的怪物全都放了出来。
他不是被抛弃的，他是逃出来的。
他不是同伴，他是个随时会失控、会伤人的……物件。
顾念的心狠狠一揪，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妈的，这比直接捅他一刀还狠！
洞外的队长，名叫赵朔，是陆星河手下最得力的鹰犬之一。
他极其享受这种将猎物逼入绝境，再欣赏其崩溃的快感。
他看着洞内那死一般的沉寂，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赵朔好整以暇地擦拭着自己的能量步枪，语气轻蔑得如同在谈论一堆垃圾，“像他这种不稳定的‘失败品’，只有在陆星河首领的绝对力量和铁腕秩序下，才能被锻造成一把真正的、有价值的兵器。”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顾念身上，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审视与嘲弄。
“而你？你这种过家家似的温情，只会让他那点可怜的理智被情感吞噬，最终暴走，把你们所有人都撕成碎片。我们不是在抢夺，我们是在‘纠错’，是在拯救你们。”
句句诛心！
这番话，不仅彻底否定了顾念一路以来的努力，更是在阿烬那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大把盐。
看，连外人都说，你会害死她。你就是个灾星。
阿烬的呼吸变得愈发紊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呜咽，周身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极其不稳定的细微扭曲。
他快要失控了！
谢知非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他紧紧抓住顾念的衣角，颤声道：“顾念，他……他的精神在崩溃……”
不能再等了！
顾念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包括赵朔、谢知非，甚至阿烬自己都错愕的目光中，她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她没有躲，没有逃，而是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到了瑟瑟发抖的阿烬身前，用自己那并不算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完全全地挡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就是一个宣言。
赵朔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有胆子站出来。
“想通了？把他……”
“你说得对。”顾念平静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山洞内外，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悸的力量。
赵朔愣住了。谢知非也愣住了。
就连身后濒临崩溃的阿烬，那空洞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赵朔玩味地挑了挑眉：“哦？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他确实是武器。”
顾念没有理会他的沾沾自喜，而是重复了一遍，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这句话，让赵朔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也让谢知非的心沉入了谷底。
完了……顾念要放弃他了吗？
在“晨曦堡垒”的强权和末世的生存法则面前，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光，瞬间就要熄灭。
然而，下一秒，顾念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凌厉如刀，冰冷刺骨！
“——但他是我的武器！”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中炸开！
赵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变得难以置信。
顾念缓缓回头，没有看外面的敌人，而是直视着身后那个颤抖的、迷茫的、绝望的灵魂。
她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安慰，更没有那些阿烬最恐惧的、小心翼翼的“温情”。
有的，只是绝对的信任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烬！”她叫了他的名字。
不是“七号”，不是“实验体”，是阿烬！
“他们说你是怪物，是失败品，是会伤人的野兽。”
“没错！”
“可你是我从废墟里捡回来的，是我用命换回来的，是我亲自喂养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阿烬的心上！
“所以，你是不是武器，轮不到他们来定义！”
“现在，我命令你——”
顾念猛地转身，抬手直指洞外那群目瞪口呆的“正规军”，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凛冽的寒芒！
“——战斗！”
这两个字，不像是请求，更不是鼓励，而是一道解开枷锁、释放凶兽的最终指令！
它没有刺激到阿烬，反而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他脑中所有的混乱与噩梦！
“我的武器”……
这四个字，没有将他物化，反而给予了他最渴望的东西——“归属”！
“我命令你”……
这四个字，没有将他奴役，反而赋予了他最需要的东西——“许可”！
将他从一个“被掠夺的实验体”，一个“随时会失控的怪物”，变成了一个“被主人完全信任的、即将出鞘的守护之刃”！
嗡——！阿烬眼中的恐惧、茫然、自我厌弃，在这一瞬间，被尽数碾碎！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纯粹的滔天杀意！
他不再颤抖，缓缓站直了身体。
那股原本混乱不堪、四处逸散的空间波动，瞬间收束、凝聚，化作了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坚不可摧的领域，笼罩在他周围。
“咔嚓。”是他捏紧拳头时，骨节发出的脆响。
洞外的赵朔，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惊骇。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让他汗毛倒竖的恐怖气息，正从那个刚刚还像条死狗一样的“实验体”身上，轰然爆发！
阿烬抬起了头。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赵朔。
猎物，在刹那间，变成了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