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
吴涯正满头泡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闭眼享受着现代热水器带来的酣畅淋漓。
突然,脚下的瓷砖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泥地。
他猛地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清晰。
“我靠!”
他脱口而出,发现自己几乎光溜溜地站在古代吴家四房的屋子里,头发上还在滴着混合着洗发水泡沫的冷水珠,身上也只来得及围了一条现代带过来的浴巾,堪堪遮住了关键部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旁边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声惊呼。
黎巧巧也回来了。
她倒是穿戴整齐,只是摔坐在地上,一脸懵圈,手里还无意识地抓着一包从公寓带回来没吃完的薯片。
四目相对。
“啊——!!!”黎巧巧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她猛地抬手捂住眼睛,但手指缝岔开得老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透过指缝死死盯着吴涯,脸颊爆红,“吴铁牛!你你你!耍流氓啊!”
吴涯也被搞得手忙脚乱,狼狈地抓紧那块浴巾,试图把自己裹得更严实点。
耳根子红得滴血,嘴上却不肯吃亏:“吼什么吼!没见过帅哥出浴啊?谁想给你看!你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两人鸡飞狗跳了一阵,才慢慢冷静下来。
意识到他们是因为同心锁的能量耗尽,被自动传送回古代了。
黎巧巧红着脸,眼神飘忽,但还是忍不住又瞟了几眼。
嗯,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瘦,身材还挺有料,不是白斩鸡……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
吴涯则赶紧摸索着穿上那套粗布衣服,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
穿好衣服,两人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
那半块同心锁,正安安稳稳地挂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它……自己回来了?”黎巧巧摸着同心锁,惊讶地看向吴涯。
吴涯也捏着属于自己的那半块同心锁,眉头微挑:“看来这玩意儿是跟咱们绑定了,丢不了,也偷不走。倒是省心了。”
折腾了这一通,两人都觉得肚子咕咕叫。
黎巧巧想起那包薯片,拆开来,两人分着吃了,嘎嘣脆的现代零食显得格外珍贵。
吃完薯片,反而更勾起了馋虫。
黎巧巧眼珠一转,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两大块用油纸包好的东西,刚煎好的牛排。
“嘿嘿,最后的大餐!”她狡黠地笑着。
吴涯眼睛一亮,两人默契地猫在屋子里,吃得满嘴流油,幸福感爆棚。
吃饱喝足,躺在硬邦邦的炕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
黎巧巧望着黑乎乎的房梁,开始畅想未来:“等咱们有了很多很多钱,我就跟你和离!然后去买个大宅子,雇一堆丫鬟小厮,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最重要的是……”
她嘿嘿傻笑两声,“要包养几个俊俏的小郎君,天天给我读书捶腿、唱小曲儿!”
吴涯本来还懒洋洋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脸瞬间就黑了。
他猛地坐起来,瞪着黎巧巧:“你敢!你休想!”
“哼!都和离了,你管得着吗?”黎巧巧冲他做鬼脸。
“你!”吴涯气得说不出话,猛地转过身去,拿背对着她。
肩膀起伏,像是真被气着了。
黎巧巧逗够了他,见好就收。她戳戳吴涯的背,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喂,说真的,别闹了。有个正经事商量。”
吴涯闷声闷气:“有屁快放。”
“咱们手里,差不多有二百两银子了吧?”黎巧巧压低声音。
提到这笔巨款,吴涯也转过身来,神色严肃了些。
这可是一笔能买几十亩好田的巨款,在他们这个穷家,简直是天文数字。
“钱是有了,但怎么拿出来给娘?”黎巧巧皱起眉头,“直接给?怎么说来源?难道说咱们去赌钱赢的?娘非得吓晕过去,说不定还以为咱们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呢。”
吴涯也摇头:“直接给肯定不行。偷偷放在娘屋里?也不行。娘刚遭过贼,要是突然发现屋里多出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钱,非但不会高兴,估计得更害怕,觉得是赃款或者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个难题。明明有钱了,能改善家里的生活,却因为来源无法解释而送不出去,憋得慌。
忽然,黎巧巧眼睛一亮,猛地一拍炕沿:“有了!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吴涯好奇地凑过来。
黎巧巧冲他勾勾手指,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低声说了一通。
吴涯听着,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变成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你这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也太……”
“太聪明了是不是?”黎巧巧得意地扬起下巴,“你就说行不行吧!”
吴涯琢磨了一下,虽然觉得这法子有点离谱,但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目前最能解释巨额钱财来源又不会吓到张金花的办法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点点头:“行吧行吧,就按你说的办。真是欠你的。”
说干就干。
趁着夜深人静,家里人都睡熟了。
黎巧巧拿出强光手电筒,推开后门。
吴涯则认命地拿起墙角那把锄头,跟着黎巧巧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小院里。
黎巧巧打着手电,指挥着吴涯在那里吭哧吭哧地挖。
吴涯累得满头大汗,嘴里抱怨个不停,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挖着。
好一阵子之后,吴涯才拖着锄头,又是一身臭汗地跟着黎巧巧溜回屋里。
得,刚洗的澡白洗了!
“搞定!”黎巧巧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这下好了,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保证合情合理,谁也不会怀疑!”
她心满意足地爬上炕,打了个哈欠,很快就安心地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只剩下吴涯看着自己又沾满泥土的手和一身汗,无奈地摇头,去找水擦洗。
这女人,真是会折腾人!
但……好像,也挺有趣的。
他看了一眼黎巧巧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也微微弯了一下。
……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此起彼伏地打鸣。
吴涯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跟着吴多福出了门。
吴多福是个典型的庄稼汉,沉默寡言,脊背因为长年的劳作有些微驼。
他递给吴涯一把锄头,自己则扛着另一把,闷声道:“走吧,去南坡那块地,玉米该间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