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林浔认真看着严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嫂子,我以我身上的这身军装发誓,说的话句句属实。”严翔一开始没想过要把自己救霍南溪的事说出来,是因为顾忌着女同志的名声。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会成为黎泽涛一家缠上霍南溪的借口,这一刻,他简直恨不得朝着黎泽涛再狠狠踹几脚!
严翔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并且是如何把霍南溪救上来,又送去医院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再反观满脸心虚,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黎泽涛,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黎老太都要崩溃了。
她满心满意估计自家对霍南溪有救命之恩,就算逼婚,那也称得上是名正言顺的,而且就算这件事传到了霍团长的耳朵里,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们就算再不高兴,那也不能拿黎泽涛怎么样。
可现在竟然告诉她这救命之恩是假的?救人的根本不是她儿子?
甚至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霍南溪的短,说她勾引有妇之夫,没了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这要是让霍团长知道,那他们母子二人就完了啊!
“泽涛!你快说句话啊!快说这个人是瞎说!你才是救了霍南溪的人!”黎老太崩溃大喊。
可黎泽涛已经傻眼了,他能说什么?就算他此时能狡辩,可一旦严翔较真,跑到医院里去找证人,还是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
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了恩情这件事可能会被揭露,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因为当时严翔明确告诉他了,怕影响霍南溪的名声,就让他什么都别往外说。
他知道严翔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才会把这个功劳冒领下来,他想的是赶在谎言被戳穿前,他把霍南溪追到手,只要两人结婚,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他骗了人又能怎么样?
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想要早点逼霍南溪答应自己的追求,甚至在今天,还纵容他妈当场败坏霍南溪的名声。
可他万万没想到,严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为了避开严翔,他特意把位置选在了县城公园,为什么还是会功亏一篑!
不行!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他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
黎泽涛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黎老太想去追,但她年纪大了跑不快,下一秒就被林浔指使小方把她反手剪住。
林浔对着人群,严肃道:“各位同志,你们也看到了,这对母子口中没有一句实话,就连救命恩人这种话都是瞎编出来的,就为了逼女同志嫁到他们家,我妹妹不愿意,这老婆子就开始造谣,败坏我妹妹的名声,这跟拐卖妇女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这年头的人可能对“造谣”不太感冒,但要说人贩子,那绝对是无比厌恶的,当即就有不少人对着黎老太骂了起来。
黎老太想跑跑不掉,只能崩溃大喊:“我没有!我没有说胡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浔没想到她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冷声道:“行,你说你说的是真的,那证据呢?”
“这种事有什么证据?”
林浔“既然没证据你说得这么言之凿凿,那我还说你和你儿子两个人是敌特,就为了抹黑军人亲属的名声。”
“你!”黎老太气得都开始哆嗦了,还想说什么,但林浔已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造谣抹黑军属,严营长,麻烦你把这种坏分子送到部队去,我要把她告上军事法庭!”
说完,林浔环视在场众人:“我相信各位都能明辨是非的,不会对这种胡话乱嚼舌根,到处乱传,毕竟军事法庭是命令禁止侮辱军属名声的,大家说是吗?”
林浔这话一说,又有黎老太的例子摆在前面,谁还敢说不是?
一时间,大家连热闹都不敢看了,连忙扭头就走。
等人一走,林浔就让小方直接带着黎老太去坐车回军区,她倒要看看这些话黎老太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而另一边,黎泽涛快要急疯了,他站在学校旁边等了又等,终于等来了从县城回来的刘秀秀。
“秀秀!”黎泽涛再也没了之前嫌弃刘秀秀又胖又丑时的模样,一把拉住她的手,“秀秀,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刘秀秀想收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太紧了,根本抽不动,只好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秀秀你知道我真的是爱你的,就连之前找霍南溪,也只是为了多见你几面。但霍南溪她就是个狐狸精,她故意勾引我,还说我救了她,必须得娶她,不然她就去告我侵犯了她。
你知道我是个军人,名声无比重要,没有办法,我只能去跟我妈说了这件事,我妈也是很满意你的,但她怕霍南溪真的毁了我,只能松口。但我没想到霍南溪这么恶毒,嘴上说得好好的,等我真的带着我妈去找她了,她竟然矢口否认,她就是故意想要耍我!”
刘秀秀小声道:“可是救她的人不是你。”
“确实不是我,问题是严营长当时救完人后就走了,霍南溪看到了就以为是我,当时那种情况,我来不及解释。”黎泽涛装作全都是身不由己的样子,无比真诚地恳求道:
“秀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娶你,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刘秀秀她爹在部队又有一定的地位,只要她爹出马,去找霍俨州说好话,肯定能让他放过自己。黎泽涛知道刘秀秀很喜欢他,甚至昨天他让刘秀秀把霍南溪带到公园,她都同意了,所以他觉得刘秀秀肯定会帮他。
虽然他真的很看不起刘秀秀,但也没办法,先娶了她再说,等危机解除了,他再一脚踹了她。
他胸有成竹,但万万没想到刘秀秀一开口就道:“黎泽涛,你是不是我很傻?”
黎泽涛脸上的表情一愣:“什么?”
“你看不起我就算了,你还想要我为了你去背叛我的好朋友吗?”刘秀秀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
没错,她确实喜欢黎泽涛,可她又不傻,她当然看得出来黎泽涛有多嫌弃她,甚至好多次说是想约她,但都是为了见小溪。
而且小溪对她多好啊,从她来学校开始,因为她太胖了,在她被那些高年级的孩子欺负时,是小溪站出来帮了她。
她愿意帮黎泽涛把霍南溪约出来,是因为她以为黎泽涛是个好人,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只要他对小溪好就行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在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后,她怎么可能还会把自己的好朋友往火坑里推?
刘秀秀平日里是个特别自卑害羞的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但现在听到黎泽涛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霍南溪身上,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直接朝着黎泽涛双腿之间狠狠的踹了一脚,踹完她也怕被打,飞快的跑回了学校,留下黎泽涛一个人痛的吱哇乱叫。
这事没什么悬念,很快,黎老太就被定罪了。
但因为她不是部队的人,所以这处分就自然而然落到了黎泽涛身上,虽然当场辱骂军属,只是个小处分,但经过这件事后,黎泽涛在部队别想再往上走一步了。
出于霍南溪的名声考虑,军事法庭那边并没有说黎老太辱骂的具体内容,但却被黎泽涛抢了严翔功劳的事公布出来了,这一下,部队里所有人都知道黎泽涛是个什么货色,看不起他的同时,更是不与他来往,很快,黎泽涛就感觉被所有人孤立了。
他也待不下去了,没过多久就自己提交了报告,申请退伍回去种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从县城回来后,霍南溪要配合调查,没时间,第二天她就来了家属大院,感谢林浔帮了自己。
林浔拍了拍她的手:“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但嫂子希望你不要把黎老婆子说的话放在心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一直困在曾经的错误和痛苦中,才是对自己最不负责的。”
霍南溪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嫂子,我现在已经想开了。”
“那就好。”林浔说完,又有些好奇,“那严营长那边……”
其实昨天一回来,她就反应过来了,她认识的未婚女同志,不还有个霍南溪吗?
严翔肯定是对霍南溪有感觉,所以才会答应来相看,尤其是在得知他还救了小溪后,林浔就更能肯定了。
霍南溪表情看起来很自然,落落大方道:“我已经谢过严营长了,本来想给他送辆自行车的,但他不肯,说只要我请他吃顿饭就好了。”
因为黎泽涛的事,霍南溪现在可不敢随便欠人情了,而且严翔不仅上次在河边救了她,这次在公园也冲出来替她解决了麻烦,霍南溪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他。
但现在能送得出手,而且比较贵重的东西,也只有自行车了。
可她没想到严翔根本不肯要,只说让她请他吃顿饭。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太实诚了,一顿饭顶多十几块钱,哪里有自行车划算?”
林浔看着霍南溪十分正常的表情,沉默片刻,心想,这严营长估计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不过这事她没跟霍俨州说,免得严翔还没打动霍南溪,就先被霍俨州这两个哥哥弄得打退堂鼓了。
但林浔虽然挺欣赏严翔的,但霍南溪情况特殊,如果不是她自己想通,林浔也不可能劝她和别的男同志谈对象,所以这事,只能靠严翔自己了。
其实黎泽涛这事没有完全结束,昨天黎老太在接受审讯时,已经承认了,把霍南溪的事透露给她的,就是曾翠文。
林浔当时听完第一反应是不对,因为霍南溪和秦跃进的事,明明保密得很好,除了他们这些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曾翠文是怎么知道的?
霍俨州也是这么想的,特意让军属法庭的人好好问问,曾翠文消息的来源,怀疑背后肯定还有人在使坏。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曾翠文咬死了不肯说,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件事,那是她偶然间听别人说的。
“她为什么不肯说?肯定是受了什么好处。”林浔道。
霍俨州沉默片刻,出门就去找了秦跃进,等到再回来时,林浔发现他浑身气压很低。
“秦跃进说,还有两个人可能知道:徐志成和袁雅晴。”
“什么?又是他们!”林浔气得不行,当即就想去医院找徐志成算清楚这笔账,但刚起身就被霍俨州拉住了,“媳妇,再等等。”
“等什么?”林浔疑惑的看着他。
“对于徐志成和袁雅晴这种人,坏事做尽,如果只是让他们去蹲大牢或者劳动改造,反而便宜了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霍俨州一边说,一边从热水瓶里倒水准备给林浔泡脚。
金大夫说,怀孕后每天泡脚,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缓解疲劳。
林浔看着他,“你已经有计划了?”
霍俨州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快了,放心,不会等很久的。”
而在另一边,因为曾翠文咬死不肯说出是受谁指使的,她很快被放了出来,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踏进军区半步,连带着之前捐款给安安的医药费,她有些偷偷私藏的,陈主任都让人跟医院一步步核算,逼着她把所有藏到手里的钱,都给吐了出来。
曾翠文再次见到徐志成的时候,两个眼睛哭得肿得像核桃,哑着嗓子道:“我没有把你说出来,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徐志成点头:“放心,我说到做到,你什么时候离开?”
曾翠文脸色阴沉:“他们要我现在就走!”这些人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这会儿都快天黑了还逼她走,就不怕她被野狼咬死吗?
徐志成又问:“那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说到安安,曾翠文就气得咬牙切齿,自从知道他帮了林浔后,她就觉得这孩子是个白眼狼,连带着往日她在婆家受的委屈,都被她算在了安安头上。
尤其这种怒气她还无法发泄出来,因为林浔找了护士盯着她,她只要做什么,立马就有护士跑过来看情况。
越想,她就越恨这个身体残缺的孩子,现在连母子之情都所剩无几了。
之前是为了留在军区医院,她才忍着气照顾安安,现在她都要被赶出去了,根本不想再带着这个拖油瓶。
但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安置他,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吧?
正纠结时,徐志成开口道:“你把他留下来,让林浔收养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