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自由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一到外面,她立刻拉开距离,站得离邱大贵远了些。
她抱着双臂,语气冷淡而疏离:“我要回孟家老宅。”
邱大贵见她态度冷淡,眼神微微一暗。
他垂下眼帘,随即又抬起头,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声音也压低了些。
“惠然,你先别急着回去。警察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才放你出来的。如果你现在直接回孟家,他们可能不答应……毕竟案情还没完全查清,万一他们觉得你有潜逃风险,搞不好又要抓你回去。”
孟惠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她脚步顿住,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回牢房?
不,她绝对不能再进去!
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她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犹豫,“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你住一块儿?”
“我在卫生院边上租了套两居室,离这边不远。”
邱大贵连忙解释,语气诚恳。
“是正规民房,房东是熟人介绍的。两间卧室,独立卫浴,你一间,我一间,钥匙也由你自己保管。我们互不打扰,生活上各自自由,只是名义上维持未婚夫妻的关系,应付警察那边的审查。”
孟惠然沉默了几秒,眉头微皱。
继续待在牢里,那是地狱。
回家可能被抓,也是死路。
而跟着邱大贵,至少眼前能喘口气,还能恢复正常生活。
虽然她不太愿意欠他这个人情,可眼下别无选择。
“行吧。”
她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冷淡,却多了几分妥协。
“我先跟你回去。但只住到警察彻底结案为止,别想多了。”
就这样,她跟着邱大贵坐上了回城的公交车。
她靠在窗边,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神情疲惫。
她跟着邱大贵回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一栋八十年代的老居民楼,外墙斑驳,楼梯吱呀作响。
楼道里堆着杂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可即便如此,当她走进屋子。
看见有床、有桌、有能关上的门,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比牢房简直是天堂。
房子虽然旧了点,墙皮有些脱落。
天花板角落还挂着蜘蛛网,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厨房里灶台擦得发亮,客厅小却布置得井井有条。
比起牢房里冰冷的铁床和散发着尿臊味的便桶。
这里已经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舒适的避风港。
她安顿下来后,情绪渐渐稳定,开始把邱大贵当保姆使唤。
先是抱怨房间没拖地,接着又说被子有股潮味,让他重新拿一床干净的。
邱大贵被支使得团团转,买菜、做饭、打扫、跑腿,连她换下的袜子都默默洗了。
可即便如此,他从没半句抱怨。
每次她喊他,他都是应一声“来了”。
然后小跑着过去,轻声问:“怎么了?要什么我马上给你拿。”
孟惠然要是还看不出邱大贵对她有意思。
那真是白活了。
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人,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心思。
而邱大贵那点小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追着她,哪怕她只是低头整理一下袖口,他都会愣住好几秒;
她咳嗽一声,他立刻就站起来问要不要喝水。
就连她随口说一句“今天有点冷”,他都能第二天拎着一件新买的外套出现在她面前。
这天,邱大贵去给她倒水,动作小心翼翼。
她靠在客厅那张吱呀响的沙发上,老旧的弹簧已经塌陷。
一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随时要散架。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半拉。
她望着茶几上那杯已经凉透的水。
“邱大贵,你喜欢我?”
邱大贵正弯着腰,手刚碰到热水壶的把手。
听见这句话,整个人猛地一颤,手一抖。
滚烫的水洒出来,溅在他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僵在原地,水壶“咣当”一声搁回桌上。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从慌乱变得凝重。
最后定格在她脸上,认真得几乎有些虔诚。
“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
那时候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蓝白校服。
在操场上跑八百米,他就在跑道外偷偷数她的脚步。
她借走他半块橡皮,他舍不得用剩下的那半块。
她生病请假三天,他整整三天没好好吃饭,心神不宁。
这么多年,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孟惠然听了,嘴角微微扬起。
“你替我办件事,我就答应跟你在一起。”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
邱大贵心跳猛地加快。
他紧张地问:“什么事?”
声音有些发抖,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他不敢想,也不敢希望太满。
孟惠然朝他勾了勾手指,动作轻佻。
邱大贵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弯下腰,靠近她。
鼻尖几乎能嗅到她发间那股淡淡的廉价香水味。
“替我整死孟清澜,把她扔去穷山沟,越远越好。”
这几日被关在牢里,孟惠然恨孟清澜入骨。
她从没受过这种罪。
要不是那天她领着爸妈和警察冲进病房。
自己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本可以顺利继承孟家的财产,名正言顺地当孟家大小姐,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偏偏孟清澜这个“死而复生”的野种冒出来。
揭穿她的骗局,害她名誉扫地,锒铛入狱!
蹲大牢、吃馊饭,全是孟清澜害的。
她不死,自己心里这口恶气就咽不下去。
她做梦都想看孟清澜跪在她面前哭着求饶。
然后被拖进深山老林,活活饿死、冻死,尸骨无人收。
邱大贵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整张脸都白了。
他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干这种事是犯法的,搞不好要坐牢!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心里翻江倒海,既震惊于她的狠毒,又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他喜欢她,可还没蠢到为她去坐牢,甚至去送死。
孟惠然冷眼瞅他那副假正经样,心里冷笑。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怕被抓、怕担责任吗?
她太了解男人了。
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
可如今硬话吓不住他,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她猛地一拽肩上的衣服,动作干脆利落。